幸亏宝格丽套房的面积够大,床也够大,够他折腾。
“时间先从近再到远,您现在看到的先是千禧年间的。”
千禧年间的春夏高定礼服,第一件是人鱼一样闪闪发亮的吊带裙,粉色褶皱缎面,金线流苏,亮片及水晶繁复的刺绣反射出瑰丽的光线。
“这个酒店的光线不好。”年轻人嫌弃道,“如果是明天的宴会,在水晶吊灯,壁灯,巴卡拉水晶雕的辉映下,这件衣服会更加闪闪发光。”
第二件,古典油画里一样的挂脖长裙,闪着珍珠光泽,是饱和度较低的马卡龙粉,素雅简单的剪裁。
“优雅复古的选择,与明天的城堡非常相配。”他向谢昭推销道。
“这种裙子应该配珍珠。”谢昭换上,尺寸刚好,她摸了摸面料。“您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变戏法一样,将一个小盒子捧到她面前打开。
“您请看,这是一串浅金奶油色的三排珍珠项链。纯天然,海水珍珠,来自两个世纪以前。”
“好漂亮啊。”比尔向鹅一样伸长脖子,但没戴到他脖子上,年轻人给谢昭“咔”得戴上了。
“在皇室礼仪中,奇数珍珠比偶数的更加正式,您喜欢吗?”
珍珠莹润的光泽与优雅的缎面长裙相得益彰。
“这是你搭配的吗?”谢昭感叹他选择得专业。
“不,这里的每一件搭配都是江慈先生的选择。”年轻人微笑道。
江慈,平时看他从来没有一次正正经经穿好过衣服,没想到审美其实挺好呢,谢昭心想。
第三件,粉调偏紫的掐腰蓬蓬纱裙,上衣是珠光料,巨大的裙摆,一层又一层手工叠纱,像上世纪美国黄金时代好莱坞女星走红毯穿的礼服又好像电影里的戏服。
“这的确是上世纪电影里的戏服,后来被拍卖收藏了。请看这裙摆上的水滴型蕾丝,都是手工一点点缝上去的。”
这一看就是谢昭平时喜欢的华丽夸张款式,她爱不释手,但下一件立刻迷晕了她的眼睛。
这一件她认识,千禧年香水广告里出现的,烟粉色的丝绸罗纱流苏晚宴裙,超长曳地长羽毛裙摆,奔跑起来裙摆像粉色的海浪。
整个裙子订着细小的水晶,足足有三千颗,裙摆边缘是几百根鸵鸟毛和纯手工的流苏。
“这是孤品,当时为了广告纯手工打造的,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件,平时在档案馆里,最多会借给明星出席红毯。”
“江慈先生猜测您也许会喜欢这个款式,重新修整,现在特别按您的身量调整过。”
“真是疯了。”比尔说。
在他的惊叹中,下一件王妃同款被拿了出来。1989年的高定礼服,奶油色和鲑鱼粉真丝绉沙的v领长裙。
“戴安娜王妃穿过这款礼服的改编版,改的是领口。”
他在谢昭身上比划了一下。
“款式太素了。”她摇头,她更喜欢夸张一些的。
一件吊带玫粉钉珠花朵裙立刻送到她面前,
“几十年前好莱坞女星在红毯上穿过同款,配上钻石耳钉合适。”
他一件又一件展开这些昂贵的面料。
蜜桃粉,樱花粉,干枯玫瑰粉,轻纱,真丝钉珠,重磅缎面,羽毛长裙,迷你裙,低腰长裙,宽肩西装——满天的粉色丝绸飞舞,天下所有的粉色衣服好像都在这里了。
这些高定礼服在套房里跳舞,房间立刻变得纸醉金迷。
“我太难过了,从没见过这样好的衣服。”比尔忍不住叫了一下,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里黛西一样,摸着这些豪华的衣服几乎啜泣。
谢昭无视了50岁老头的表演欲,她从千禧年间的礼服,一直往前看,到了最开头,1950年代。
白色的丝绸手套缓缓打开防护罩,就像古埃及法老的宝藏被打开,谢昭几乎屏住呼吸。
第一件是1953年的郁金香系列晚礼服,浅香槟粉色欧根纱,掐腰大裙摆。
从胸口,腰间再到裙摆,白色金丝线人造宝石花朵的刺绣蜿蜒,花蕊镶嵌着水钻,做工极为细致。
第二件是1949年的叫法兰西玫瑰,斜肩缎面长裙,玫瑰一样浓烈的色彩和剪裁。
第三件像沉睡千年的美人躺在水晶棺里,谢昭不敢发出声音惊动她。
这件礼服致敬了意大利画家波提切利的作品,维纳斯的诞生。
抹胸长裙,正面看是粉色轻纱大裙摆,从腰间开始,装饰了贝壳状的亮片,背面看一层一层的亮片薄如蝴蝶的翅膀,闪着银色的光泽。
这条裙子好像蝴蝶一样随时会飞走。
“真是疯了。”比尔说。
“这些东西应该在博物馆里。”谢昭说,她见过这些裙子,时尚史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