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里的礼仪,上头一道菜时要和坐在自己左边的客人交流。
谢昭和梅夫人寒暄。
“听说谢小姐和新娘是中学校友?”
索菲亚替她答:“是呀,我们小时候在日内瓦的寄宿学校。”
谢昭点头微笑。
当然是假的,谢昭成年前的经历全是伪造的。她中学时在穷乡僻壤,她的父母几度不让她上学呢。
只不过当你对一个有求于你的人撒谎,说自己和她是校友,她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所以哪怕中学时从没见过她,索菲亚也坚信如今身份尊贵的谢昭是她的校友。
谢昭微笑:“不过不同届。”这样可以减少对方追问细节。
梅笑道:“真是巧了,听说表侄好像也是读过这个学校。”
谢昭警铃大作。
夫人看向他们:“你们两同龄,读的应该是一届?”
谢昭立刻撇清:“恐怕不是,我读书早。”
梅夫人说:“不管怎么说,两位是校友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陈表弟坐在一边,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昭用叉子把盘子里的火腿翻来翻去,就是不进嘴。她开始快速回忆背过的背景资料。老师,学生名单,滑雪比赛。
来不及,她还需要争取一点时间来完善她虚构中学经历的细节。
谢昭连续抿了几口红酒。
这个男人很危险,只要她说错一句就会立刻被拆穿是冒牌校友,连同着她以前的身份一起被怀疑。
难道她刚到这里几小时就翻车?
其实紧张的也不止是谢昭一人。
这位陈先生也不愿意聊这段瑞士同窗故事,和谢昭一样,他也没有读过瑞士的寄宿学校。
因为他压根就不是陈家的表弟,新股东。
他是陈董请来抓内鬼的测谎专家,江慈。
第6章 各怀鬼胎的晚餐
江慈是行为心理学的博士,工作是测试嫌疑人有没有说谎,做独立报告评估。
他通常是审问别人,而不是被审问,所以他实在是缺乏临场编鬼话的经验。
“你们俩以前在学校里应该见过吧?”梅又问了一遍。
江慈对他冒名顶替的身份了解有限。
他只记了这位陈先生的一些关键信息和他的最近动向,至于十几年前中学时的往事,他哪里记得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和谢昭之间游移,等待他俩谁先开口。
他低头用叉子卷了一点火腿,又去卷了些芝麻菜,又拿起柠檬醋倒了几滴,装模作样,假装很忙。
江慈盯着桌上的釉上彩瓷器,不想先开口。
谢昭这个女人很狡猾,倘若他措辞不够严谨,立即会被她逮住逻辑漏洞。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沉默了几秒后,谢昭侧过脸看他,她先发起进攻了。
“有点奇怪.” 她凝视着他。“像陈先生这样外貌出众的人,我应该很有印象才对。”
谢昭心里也很慌,她编造的背景资料细节一时也记不全,但是沉默的时间越长代表她越可疑,其他人可能会提更多的问题。
她只能主动进攻,进攻代替防守,把话题掌握住。
江慈假装专注于喝水,像猫偷喝人类水杯里的水一样,恨不得把脸塞到水杯里。
“我那个时候长得和现在很不一样。”他慢条斯理地打开餐巾擦了擦嘴角,开始胡说。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青春期的时候非常得胖。”
没错,这好像是个好思路。
“我当时胖到200多斤。没有女生会注意到我。”
他看向谢昭。
是个好借口,这样你认不出我也正常。
“因为肥胖,我中学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我自卑,焦虑,抑郁,躁狂,激素水平异常。”
江慈找到了正确思路,逐渐自信。
“外貌焦虑,导致我当时非常低自尊,害怕听到负面评价,我不敢和女生说话,不敢多看女生一眼。”
他扫了一眼谢昭,所以你可别问我认不认识你。
“说实话,这是一段非常痛苦,我非常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
完美的逻辑,这样你没注意过我,我也没注意过你。赶紧换个话题。
江慈垂眼,他长得美,睫毛低垂,有几分楚楚之姿,在座的女士不忍。
“抱歉,我不该提——”梅赶紧说。
“你能瘦那么多真的很厉害。”索菲亚鼓励道。
“你是怎么瘦下来的?这得很有毅力。”
谢昭也看着他,等他回答。
江慈思考,从专业角度走进青春期肥胖过度的少年心理。
“那时候有很强的动力去减。为了社会接纳。“他补充道,”同龄人的认可和接纳。”
“同龄女生的认可吧?”索菲亚笑道。“我知道很多男孩在青春期时疯狂减重就是为了追暗恋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