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守府。
霍汉林身坐高位,一双鹰眼死死盯着下方的霍子山。
原还只是个小小市丞的霍子山,如今已是巡城司指挥使。
今日,烟柳河又发命案。
但这次,巡城司没能抢过县令府。
尸体被顾诚带走了。
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令霍子山招架不住,双腿止不住的打着颤。
“那顾诚也不知怎的,老和巡城司作对…叔父您看,要不要以太守府的名义,将尸体再抢回来。”
霍汉林怒不可遏:“此地无银三百两,蠢货!”
霍子山咽咽口水,不敢说话。
霍汉林缓了缓呼吸,吩咐管家:“去把霍长隆给我找来。”
接着,又对霍子山道:“去县令府守着,千万要把仵作验尸结果拿到手。”
霍子山迟疑道:“若顾诚执意阻挡呢?”
霍汉林狭长的双眼微微收了收,“那就让他的上锋亲自来见我。”
区区县丞,还不配与他谈条件。
“是。”
霍子山领命出去时,正遇霍长隆满身酒气地走进来。
“混账东西!”
茶杯在身后应声落地,霍子山跑得比兔子还快。
有茶叶溅在霍长隆衣摆处,他皱眉抖了抖,邪气地勾唇抬眸。
“火气这么大呀?”
“要不,今个儿就把程家小娘子给你抬进来泄泄火?”
还等什么良辰吉日,左右都是个命薄的。
霍汉林瞧着没个正形的儿子,太阳穴突突直跳。
出口的语气,却是饱含无奈。
“你就不能消停些日子吗?才回来不到一个月,你就弄出两条人命来,你是要害死霍家才甘心吗?!”
霍长隆挑着眉,“父亲何出此言,我何时弄出人命来了?有证据吗?”
霍汉林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
虞娘的死,最终定性为失足坠河。
陈家媳妇,死因未知…但任谁,都会联想到他这不孝子身上。
证据可以销毁。
可坊言流言,如何杜绝?
霍长隆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贱命而已,又不是买不起…大不了拿银子堵他们的嘴喽。”
话落,嘲讽一笑。
“比起父亲,我可仁慈多了。”
这些年,抬进他房里的娇娇美人儿,没十个也有八个了吧。
哪一个活过两年了?
霍汉林一张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总之,你好自为之吧,朝中局势你是知道的,瞬息万变…若长公主得势,清算霍家,你那些烂事,说不定就是悬在霍家头上的刀。”
霍长隆不耐烦地掏着耳朵。
“知道了,我今后注意。”
“长公主得势,亏您说得出口…区区女人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要我说,就该将她扔去军营,不出几日,保准比院子里那条老狗还温顺。”
霍汉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衡山王若真反,又当如何?”
长公主现在相当于是人质啊!
霍长隆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调调:“乱臣贼子,当然是诛尽杀绝!”
哈!不知天高地厚!
霍汉林懒得说了,挥挥手。
“下去吧,近日安分些,再惹出事端来,就滚去塞北!”
霍长隆嚣张神色,终于收敛了些。
“是,父亲。”
…
姚珍珠就是回了趟娘家,沈家却像迎接贵客似的,还办起了接风宴。
席间,老夫人和元氏轮流问起家中情况。
姚珍珠只道是幼妹幼弟不听话,惹了老父亲生气。
众人面面相觑,自然是不信。
谁家会因为这种小事,把嫁出去的女儿急匆匆喊回去的?
定是这边全盘拿捏掌控,父女二人需要紧急商讨下一步罢了。
沈庭生试探地问:“铺面一事,是否照旧?”
姚珍珠示意初宜将早准备好的册子递过去。
“临近年关,是铺面转手的最佳时机,我这里有些计划,请二叔过目。”
沈怀谦离沈庭生比较近,好奇地探身过去一起看。
那册子上,不仅有目标店铺的画像,还密密麻麻地列举了很多信息。
比如,之前是做什么的,经营情况如何,口碑如何,一日人流量如何。
店家人品如何,是否好说话。
转手的意向有几成,若要谈成,从哪几个方面入手。
底价是多少,分几次还价。
若能接手,能做些什么营生,预计何时回本,月收益几何,年收益几何…
沈庭生看着看着,突然抬手,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突然明白,姚珍珠为何能居高临下地凌驾于沈家所有人之上了。
不怪人家平等地轻视沈家每个人。
实在是,差距太大。
之前说要交给他去办,不过是想试试他有几斤几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