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姚家女他是见过的,花容月貌呀。
就算长得一般,男女滚在一张床上,但凡身体正常都不能忍吧?
沈怀谦憋屈地看向菱歌儿,“他们不懂,你总该懂吧?”
菱歌儿懵了懵,这傻公子该不会是要为她守身吧?
大可不必。
菱歌儿委婉道:“公子有后,歌儿也会为公子高兴的,歌儿别无所求,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伺候就好。”
沈怀谦眼神暗了下去。
竟无一人懂他。
他试图解释:“她拿钱砸我,你们不觉得很过分吗?我没有节操的吗?”
两家联姻是场交易也就罢了。
怎的,肌肤相亲,生儿育女,也是生意?
那他是什么?
纯纯工具人一个?
顾宴清和方可为对视一眼。
“我说沈兄,你是不是搞错了,节操那玩意儿,我们…有吗?”
方可为说完,自己都笑了。
顾宴清也笑,点评沈怀谦:“要我说,你就是矫情。”
明明已经把自己给卖了,还非说灵魂不能卖。
菱歌儿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
沈怀谦对他们失望透顶。
方可为酒量一般,两杯之后,又开始说起实话。
“我今天差点没能出来。”
顾宴清挑眉:“这么巧,我也是。”
沈怀谦问:“为什么?”
方可为顾盼左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家里打算给我买个官儿,让我不能再和你们混在一起了。”
方家主农业,是南州当地最有名的豪绅之家,祖上就自发建了个粮仓捐给朝廷,在一定程度上,有起到维护南疆边境的作用。
起码无粮草的后顾之忧,军心稳定,给南蛮造成了一定的威慑力。
论捐官资格,方家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沈怀谦面无表情,扭头问顾宴清。
“你呢?”
顾宴清叹一声:“读书无望,家里也没多余的银子帮我打点,我打算去参军,挣军功也是一条路。”
他也是最近才知。
本说好的亲事,那六品文官的女儿,因嫌弃顾家位低,有些动摇。
再没个正经事做,他恐怕就要被退婚了。
退婚事小,丢人事大。
县丞之子,已经等于一只脚踏进了官门。
只需一点点助力便可。
也就是说,他们都有很清晰的人生规划。
真正在荒唐度日的纨绔浪荡子,只有沈怀谦一人。
沈怀谦黑着脸,“所以,你们打算抛下我?”
方可为复杂地看着他,“沈兄,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这么荒唐下去吧?年岁渐长,父辈老去,该是我们承担的时候了。”
顾宴清犹豫了下,凑近沈怀谦,小声道:“方兄所言是真,传闻衡山王要反,边关也不太平,新帝急需扩充兵力,已推出捐官制度…以你的家世,完全够格,姚家不是有钱吗?不如…”
“砰!”
沈怀谦突然掀了桌子。
方可为本来都快睡着了,忽地吓醒,醉眼朦胧地问:“沈兄,你干嘛?”
明明喝了酒,沈怀谦的脸却白的像纸,唯有眼眶薄红。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语声极其悲凉。
“你们忘了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正是因为官场腐败,金权交易,而他不愿意同流合污!”
“多少文人,自幼苦读圣贤书,心怀天下,志在四方,却无立足之地。而那些阿谀奉承、投机取巧之徒却能平步青云…”
“若连官职都可以随意买卖,朝廷不会好,这世道不会好!”
说到最后,他近乎歇斯底里。
顾宴清被他吼得面红耳赤,怒道:“对!我们都是投机取巧之徒,就你清高!事实又如何?你一身傲骨,堕落成烂泥,沈家就好了吗?世道就好了吗?沈怀谦,你醒醒吧!”
沈怀谦笑的嘲讽:“少在我面前义正言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同我交往,不过是图我花钱大方,图我傻罢了。”
方可为也恼了,冷笑道:“不然呢?图你是南州第一才子,前途无量吗?”
起初确实是。
南州最年轻的秀才,天之骄子,谁不想结识?
可后来,沈家落难,娇子跌落神坛,是谁不顾名声,陪着他荒唐陪着他闹的?
家里早有意见,他们压力也很大嘛。
可沈怀谦哪里懂。
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醒来。
好像只有恨着这世道,才能活下去似的。
罢了。
人活于世,各有各的道,他们终究是要散的。
“沈兄,你好自为之吧。”
方可为和顾宴清各自散去。
菱歌儿这才敢从角落里弱弱爬出来,爬到沈怀谦身边,依靠着他,言不由衷地说:“公子不要难过,我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