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珠吃着吃着就哭了。
她很想问,祈白你为什么要走呀?
连你也觉得我愚蠢到可怕是吗?
可终是眼泪合着汤,一并咽了下去。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
这日,沈怀谦和姚百万二人喝的尽兴,都喝醉了,只好留下住一晚。
姚珍珠睡的玉珠房间。
梦里,玉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瘦瘦小小,一双眼睛黑黑的,成天都黏着她。
后来,她越来越忙,越来越忽略追在她后面跑的玉珠。
“长姐,长姐…”
梦里,玉珠还是一直在追她。
她很想停下来等等她。
可停不下来。
等她回头时,发现玉珠已经不见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令姚珍珠失控出声。
“玉珠!”
随之,初宜很快点了灯来,就见姚珍珠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
“做噩梦了吗?”
初宜正要去打热水来给她擦脸,沈怀谦突然开门进来。
“可是哪里不舒服?”
姚珍珠看着他,摇了摇头。
以他的酒量,不至于醉到人事不省。
他想创造机会,留她在娘家住一晚,这样的小贴心,姚珍珠不是不懂,但还没到动容的地步。
送出去的信,一直没收到回复,她确实有些忧虑。
姚珍珠正欲将沈怀谦支走,自己好好想些事情,沈怀谦先一步对初宜说:“这里有我,你去打些热水来。”
初宜看一眼姚珍珠。
沈怀谦急道:“我有好好沐浴,没有酒味儿!”
说着,还扯着衣袖递给初宜闻。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女子怀孕时,嗅觉可能会格外敏感。
回想起来,姚珍珠第一次对他露出类似厌恶的表情时,那日他正好喝了酒。
是他像个刺猬一般,只顾着保护自己脆弱的自尊,受到一点点刺激,就条件反射地一通乱扎。
确实,忒不是人了。
愧疚在沈怀谦心里,就像杂草一样长满。
但毕竟朝夕相处过,他还是有些了解姚珍珠的。
她这人,太过清醒。
从来只看别人怎么做,挂在嘴上说说而已的话,她亦只是会听听而已。
无论如何,她怀着自己的孩子,他该好好做个人的。
这是沈怀谦这段时间以来,挣扎反思的结论。
姚珍珠从不在这些事情上浪费时间,她身上汗腻的难受,便朝初宜点了点头。
左右她需要,由谁伺候都好。
初宜很快打来热水,反正有人抢着做,她便也心安理得地睡觉去了。
沈怀谦细心替姚珍珠擦着身子,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姚珍珠舒服的昏昏欲睡时,终于听他道:“你为沈家做了那么多,在我身上也花了不少代价…有时,能用还是要用,别忘了你是生意人。”
姚珍珠嘴唇弯了弯,“夫君所言极是。”
但也得有价值才用得上呀。
他现在的价值,就这张脸,这把腰。
而她现在,最不需要。
…
相隔两条街巷的程家。
自午时,姚珍珠身边的拾芜突然从天而降,用手指蘸上茶水,在桌案上留下了一句话后,程意礼便一直立在窗前,遥望姚家的方向,站了一整晚。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浮现。
“神佛不渡,唯有自渡。”
那晚,姚珍珠的这句话,更是时时刻刻响在他耳边。
轻柔而平静,却震耳发聩
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长久以来的迷茫与逃避。
他忽然明白,自己一直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将所有受到的不公怪罪于这世道。
却从未真正为自己、为幼娘、为程家奋力一搏过。
霍家的压迫,家族的命运,不该成为他退缩的理由。
世道不公是常态。
然,是屈服还是奋起,皆在一念之间。
程意礼的目光渐渐坚定,心中的迷雾被彻底驱散。
他转身走向书案,提笔蘸墨,写下姚珍珠让拾芜传达的一句话——以身入局,方可破局。
…
‘轻食记’开业,继续造势。
油布上的字,每天都在换。
“叁!”
“贰!”
“壹!”
开业那天,店铺外站满了人,整个鸿阳街热闹非凡。
沈家二爷沈庭生,身穿崭新的华服锦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红光满面地站在油布前。
围观群众,尤其是那些往箱子里递了纸条的,早已迫不及待。
“沈二爷,您倒是快揭晓呀!”
沈庭生笑着抬手压了压,在锣鼓喧天中,双手扯着油布,狠狠往下一拽!
“轻食记?”
“切!我就说是个餐馆嘛!”
“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