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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复燃(129)+番外

作者:昀翚 阅读记录

“怎么会、怎么会呢?”

令人钦佩的是他脸色明明苍白如纸,没有一丝活人神采,如浸泡在水底好几天的死尸,却依旧具备强撑着没有倒下的意志力。

“这……我也不知道原因。” 她尴尬地说:“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我是养父母养大……”

他们并不像两个理应相熟的存在的对话。

死寂沉入空气大半晌,时间似乎被冻结,突然阿尔法德捂住脸失声哀嚎——

在这个瞬间埃尔弗里德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般悲痛欲绝的人,好比烈火酷刑、他遭受着极致痛苦的折磨,巨大的创伤面前眼泪不可能立刻流出来,却连站的力气都被剥夺、犹如抽走丝线的木偶跌倒在地,西里斯赶忙去扶他、被一手推开,嚎叫声蓦地止住,他像被打了镇定剂、整个人僵硬地摇摇晃晃站起身,在两个年轻人害怕的目光中,他抬起死水似的灰蓝眼:

“……我有紧急的事先要去处理。”

说罢就若无其事地走至门口。

见状,西里斯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快步跟上前去,回头叮嘱她说:

“你先留在这,我很快回来!”

“……好,你去吧。”不想显露出被吓到退缩的懦弱,她坚定地点了下头。

门外大雪纷飞。

今晚是平安夜。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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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个多小时她等到了西里斯的电话,后者让她可以先通过壁炉去波特家,对阿尔法德的情况比较担心、他可能最近都没法过去,不过目前一切还好。

她从善如流地答应并且安慰了一下对方。

“……也不算什么,事情总不能永远顺利。”他淡淡地说。

“无论如何,提前和你说一声圣诞快乐。”她苦笑道。

“圣诞快乐。”

拜访别人家按礼仪不该空手去。埃尔出门凭借大概的方向感找了找路,正想在附近街区的商店选购一番,路过报纸亭看见宣传的色彩绚烂影视杂志,她裹紧大衣随意拿起一本看看,旁边堆着的黑白报纸标题及正文内容映入眼帘——

“……爱尔兰共和军①再向英国政府抗议竞选事宜,12月23日凌晨2时17分伦敦东区街头引爆车辆,确悉死者系爱尔兰选区发言人代表艾利·尼夫、住房改革政策小组助手休·罗西……”

捕捉到熟悉的关键词,她的心止不住狂跳,一股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电话亭就在隔壁,她犹豫着,手套底下手背在冒着冷汗。

直觉往往是如此奇妙,快把报纸盯出个洞来,心中明明想的是自己跟他们越少关联越好,脑子却开始将红色的电话联想成血液,她沉重地呼吸了几下,终于还是拿起它、拨通家里的号码。

没人接。

第二遍,第三遍。

耳边嘟嘟嘟的机械音色不停地响,她怔了几秒钟,往瓦伦娜的私人工作室打。

为什么没人接电话?

七十年代末尾电话有了信箱功能,只可惜还没出现便携电话,她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还能打给谁。

这时,一个让她赶快回家的劝诫在心底不断重复,她不敢再踌躇,匆匆拦下了一辆骑士公交、这个她最不喜欢的交通工具,但今晚她没闲心抱怨快把她五腹六脏甩出来的乘坐体验,科克沃斯转眼就到,脚步不稳地向前走,两侧昏黄的路灯竟令她在家的沿途感到恐惧。

从窗外看进去家中一片漆黑,门也好好锁着,按了几次门铃无人应答,她坐在门外冰凉的台阶上,风雪呼呼作响,邻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不是触景生情、而是不安的感觉愈加浓烈,她双眼不知不觉间已噙满泪水。她突然很想念韦勒克夫人和韦勒克先生,尽管一开始是名义上的父母,到真正黑暗降临的这一天,她发觉她已经把他们当成最亲的亲人,血缘与谎言在情感前都能被算作插曲,好几个月前她不该对着他们说那些话的。

夜晚的车辆很少,冻僵的眼皮下视野变得模糊,出租车过度曝光的车前灯打落下来、在沥青马路投射出惨白的光影,看清下车的人她撑起发麻的膝盖两三步走上前抱紧了来人——

她对瓦伦娜说的是“妈妈”。

重新听到这称呼却是凝滞一刻后啜泣,埃尔从没见过瓦伦娜哭、又或者说,她是害怕目睹任何一位长者的情绪失控——几小时前光是亲历不算熟人的阿尔法德崩溃就足够慌乱,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惊恐。现在,那个从自己小时候起永远象征最高安全感的母亲角色似乎是被疼痛刺伤地流着眼泪,这是仿佛无声预示天塌了下来的恐怖,应激反应使她难以动弹,她多想等对方说点安慰的话,但半晌,瓦伦娜说的是“我们应该为他举行一个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