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去看周霄的表情,更没发现对方脸上类似于内疚的表情——也许是卷了这么多年,忙了这么多年,紧张了这么多年,周霄对时间有一种近乎过敏的焦虑。
他不想看到于朝宇在自己的身上浪费太多无意义的时间。
因为他给不了任何回报。
“走了,别送,记得吃饭。”这是于朝宇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傅昨晚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着,现在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老板,咱们回去吗?”
“回去吧。”于朝宇疲倦地倒在后座。
他一夜没睡,光听周霄半夜难受得说梦话,盗汗,不时地叫自己的名字……
于朝宇心脏疼得一抽一抽的,靠在床头,没有半点睡意,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他。
他从来没有这么束手无策过。
没有人可以商量,更不能让当事人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在明知道周霄很想回来、却因为这种硬伤心灰意冷的时候,他连一个简单的安慰都没法给出去。
他思考了一晚上,得到的目前唯一他能做的,就是自己找一个心理医生代为咨询……
可他对周霄在美国发生的事并不是完全了解,他上网查,这种现象的诱因真的太多太多了,不只是工作压力,还可能是失恋后的心理创伤、长期的忍耐压抑,性冲动对象的贬低等等……
所有所有的原因,于朝宇都觉得,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当然,也有可能跟周霄和陈瑞星之间发生的事有关,可是这部分他根本一无所知。
飞机落地,于朝宇依旧一筹莫展,但还是联系了一个徐医生推荐的心理医生,约了明天晚上见面。
因为他的行动是单独的,甚至不让小傅接送,何源看了很好奇,问他最近每天晚上出门都是去做什么,于朝宇也只能说是自己最近心态出了点问题,看看心理医生释放释放压力。
但是心理医生问他的一堆问题他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只好又找了个借口跑过去套周霄的话。
周霄是那天晚上下班回家才发现自己的茶几上还摆着一个青花瓷花样的礼盒,上面有一本挺厚的纪念册,他先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小傅的生日礼物——
小傅把自己这么多年拍的老板的照片都做成了一本相册,从于朝宇二十出头的时候开始,满满当当一本,有生活照,也有参加会议和宴会的,里面还夹了一张小纸条——
【早点回家,生日快乐】
周霄笑了一下,才去打开下面的礼盒。里面是一套外形看起来抽象到也许是某种独特艺术的茶具,上面搭着一张镶金边的红色贺卡,周霄一打开,就看见了里面于朝宇苍劲潇洒的字迹——
老子亲手捏的,下次去你办公室我要看到你摆在桌上,否则后果自负!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了都。
只是他办公室其实经常有人进出,外面又都是一些年轻人,有时候没轻没重的,他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用,就给小心收了起来。
结果没想到于朝宇竟然没过几天就突击抽查。他从外面回来,刚进办公室,就看到自己的沙发椅后背冲门,一听见开门声,坐在椅子上的人托着下巴幽幽地转了回来,正面冲他,一脸的‘你别想好过了’。
“你怎么来了?”
于朝宇冷笑了一声:“您说呢,周总。”
周霄每次听他这么喊自己,都头皮发麻:“不会就是来查我有没有摆你送我的瓷器吧?”
于朝宇哼了一声,他找个借口容易吗。
好在周霄今天也不忙,于朝宇稍微发了点难,就让他蒙混过关了。周霄看于朝宇好像只是来打听他跟陈瑞星这几年都发生过什么的,也没藏着掖着,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能说的事儿,俩人就这个话题聊了差不多一下午。
这一聊,给于朝宇还高兴坏了:“真行,你小子,能跟他拉扯这么久连嘴都没让他亲到还让他对你言听计从的。”
周霄瞬间觉得胃里翻滚,皱起眉,盯着于朝宇:“所以我应该让他亲是吗。”
于朝宇对上他的眼神,马上收敛起来,干咳了一声:“钓得好,我只是单纯地佩服你的手段,要我肯定是做不到的。”
“是啊,是你的话马上就跟他上床了吧。”周霄讽刺地笑了一声,周身气压骤降。
于朝宇心里一惊,都想抽自己嘴巴了,赶紧挪到周老板边儿上,握住人家的手讨好:“行行,我们不说他了……”周霄往下看了一眼他手部的动作,老流氓揩油似的在自己手背上乱摸,根本就是在吃豆腐。
顺带于朝宇还搂住了他的肩膀。
周霄对于朝宇这个动作都产生心理映射了,知道这家伙马上就要开始花言巧语哄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