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每两年都会更换设备，他的手机里甚至都不剩任何一张一家人的合照了。
这就是报应。
所有的事，终究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让结果来到你的身边。
这就是他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正视自己的脆弱，种下的因，得到的果……总是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豁达和不在乎。
他打电话叫小傅起床，开车去往事故现场。
小傅吓得眼睛都睁大了：“这怎么会突然着火的！”
于朝宇找到警方表明身份，很快那几个小孩的父母就都围了过来跟他道歉。
他回以微笑，后退一步跟对方保持距离：“道歉就不必了，所有的赔偿按照法律程序来吧。”
对方脸色发白眼含热泪，甚至当场揍了几下孩子，又苦苦哀求：“但是我们家的经济条件……”
“不好意思，我比你更倒霉。你该庆幸这房子我平时不住，否则你们要赔偿的就还有人命。”于朝宇揣着兜转身，眼底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小傅，走吧。”
那栋他曾经住了八年的房子就这样在他的身后化为了漆黑的、破败的残垣，他离开得没有一丝留恋，甚至没有进去寻找任何可能还可能完好的物品，仿佛这栋房子在他的心里，仅仅只是一个可以被计量价值的不动产。
而已。
在去警局的路上，他的拜年电话不断。
虽然比起以前要少了一大半，但这两年他还是新结交了一些合作伙伴的，虽然他们大多没有太多的硬实力，但胜在真性情。
那个火灾仿佛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几百万的资产从眼前飘过，他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他热络地跟对方寒暄，笑着祝新年快乐，希望对方发大财，然后嗯嗯啊啊地说好好好，再见。
小傅没有任何动作，一丝不苟地开车，可是感觉心在痛。
到底谁才可以让他的老板幸福……
第96章
何源听说这一火灾已经是大年初七, 他准备入乡随俗，跟着公司员工一起复工，所以提前一天回来了。
这事儿甚至都不是于朝宇自己主动提的, 是小傅在跟他闲聊的时候说起的，并且表情十分形象地表达了什么叫做忧心忡忡。
“老板真的很厉害……但我有时候想，他要是可以不那么厉害就好了。”
何源像看孩子似的看着小傅，微笑了一下：“没事儿, 那家伙习惯了什么事儿都靠自己，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了, 肯定也知道, 虽然他看起来好像是个有气就发的爽快人, 但心里真正在乎的事情根本不会告诉任何人。”
小傅心里也清楚, 因为他的老板不允许别人窥见他的软弱，更厌恶被人发现他的软肋。
就如同，于朝宇表面上对那栋房子毫无留恋，打从搬进新家来之后一年也难有一次回去住, 可他从未想过要处理掉那些回忆。
何源安慰完了小傅，跟他拜了个年，就嘱咐他路上小心, 然后披上外衣, 去外面找于朝宇。
“我发现你越来越喜欢坐在这里思考了。”何源按着于朝宇的肩膀, 在他旁边坐下, 用脚踢了踢他踩着垫脚用的那块大石头，“怎么？这块石头怎么惹你了？我看你好像特别执着用它灭烟头？”
“嗯？”于朝宇顺着何源的视线往下看，‘哦’了一声, “没什么，看了心烦, 就忍不住想杀杀他的威风。”
“一块石头能有什么威风？”何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揽着他的肩，长长地叹了口气，“房子烧了可惜了。”
于朝宇喝了口热茶，温暖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到胃里，他呼出一口缭绕的白雾。
“没什么可惜的，自然有人赔钱，何况我平时也不去住。”
“那放在里面的照片也没了。”
“没了就没了吧，这么多年我其实也没翻过来看过，我心里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就行了。”
何源没有戳穿他，于朝宇也没有再多做解释。
他很清楚自己后悔了，最起码应该把那最后一点回忆给一起带到这边来的。
岁月那么漫长，总有一天，他也会记忆力退化，逐渐忘记父母的样子……
“何叔，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事。”于朝宇望着铺满薄薄一层冰的池塘水面，目光凝滞。
何源笑着说：“你是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你比我儿子都靠谱多了，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任何情绪，只是外面太冷了，别多待，明天就得上班了。”
“也是……”于朝宇撑着膝盖也站起来，“我也回去了。”
第二天复工，但对于朝宇来说，主要工作还是发红包和做演讲，鼓舞员工士气，顺带把过年期间没打通过的电话都打了，高高兴兴给别人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