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这什么风把苍狼域的王给吹来了?”
姬无妄上一次来司天狱, 还是一百年前。
时隔这么久,当他再度踏入沈孤舟所居的小院, 却见院子里栽种的梅树一夜之间凋了干净。繁花尽落, 那些艳丽的红悄无声息的埋在雪地里, 像是珠玉蒙了尘, 将冬日的冷寂衬得愈发深沉。
大片的梅树下, 那个惯爱坐在那儿的身影不在,只剩下空无一人的矮桌以及桌子旁那个被摔的粉碎的杯盏。
姬无妄三步并作两步的跃上台阶,伸手将桌子上放着的雪梅酒拿起, 放在眼前端看了一番。
烟渚渡的秋溟长老赶忙上前,劝阻出声。
“王,这个碰不得。”
“这是我们尊上拿来送人的酒。”
姬无妄拎着酒壶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冷:“送人?他还打算送谁?”
“送您的, 送您的, 我们尊上说了,这些都是送您的。除了这些还有......”木薐赶忙从怀里将那份早已经备好的册子翻找出来,边走边展开来给人读着上面所列的清单, “哦,在这里,还有.....一些新酿的桂花甜酒,还有我们尊上之前在北部搜集的一些新学话本,南洋的琥珀珠,达木州的妖兽丹.......”
这清单上所有列出来的名目都是姬无妄之前喜欢的玩意儿,为此他先前还没少跟人在秘境里面抢。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留着.......
庭院中有风,姬无妄的唇一时间抿的有些紧。
“谁要他这些破玩意儿。”
胸腹之中像是有一双手抓握住了心脏,让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鼻子中升起了一股酸涩,那一双眼睛在明晃晃的日光里显得有些红。姬无妄吸了吸鼻子,有些生气的将跟在他身边的白胡子老头一把推开,“他人是不是在里面?”
木薐将手中握着的册子合上,冲着人微微垂首:“您可以先在外面稍等片刻,待我们封棺之后......”
封棺。
封个屁的棺。
沈孤舟不可能死,他也不能死。
姬无妄绕过眼前这群人,单手扣着一侧的围栏,一跃而下。
“欸欸欸,您去哪?”
秋溟长老扒着围栏冲着下方大喊出声。
“拦下他。”
“还不快给我拦下他!”
姬无妄拎着手里的酒,一个折身避开了从头顶袭来的剑。他伸手欲推门,余光在看见两侧袭来的寒光之后,停下了向前的步子,挥袖将司天狱这群欲将他拦下的护卫给一把挥开。
魔气在周身逸散,姬无妄转过身,负手而立。
那站在廊檐下的玄金色衣袍轻扬而起,衬得那张拢在暗光当中的脸色若霜雪一般的冷。
“都给我滚。”
随着姬无妄这一声像是耗尽全部耐心的低呵响起,本是守在寝居内外的侍者纷纷退了出去。
“这小子......”
烟渚渡的秋溟长老吹胡子瞪眼的打算召了法器上前,被木薐手中那把横过来拐杖给拦住了去路。
“你拦我做什么?”
“我看这小子是反了天了,他当这里是他苍狼域吗?今天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我司天狱颜面何存?!”
木薐撇了一眼身后那扇紧闭上的房门,将拐杖杵在身前。
“我问你,尊上一直想见的人是这位不是?”
“是啊。”
“那你拦个什么劲啊。”
“.......”
木薐:“走了,走了,打叶子牌去。”
寝居内,姬无妄将眼前垂挂着帐帘拨开,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床榻上的人。
“沈孤舟?”
“我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窗外廊檐上的风铃被风轻轻吹着,有光从轩窗映照入内,能瞧见尘埃在半空中漂浮。书案之上熏香袅袅,那张被镇纸压着的一张精巧的小像被风吹起一角。往日里,总是会含笑着应答他话的人,直到姬无妄绕过书案,走到床畔,那个躺在床榻上人,还依旧像是一尊静美的玉雕一般闭着双眼一动未动。
“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你是在怪我来晚了吗?”
姬无妄站在床畔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可他的话散在风里,却始终无人应答。他收紧了那握着酒壶的手,吸了吸那愈发酸涩的鼻间。他仰起头,在眼泪从眼眶之中滑落之际,拔了酒塞倒头就灌了一口。
辛辣醇香的酒液混杂着眼泪流入口中,苦涩在喉间一寸寸的蔓延。
“沈孤舟......”
“你就是个骗子!”
姬无妄将酒壶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低呵出声。
瓶底裂了纹,酒液溅的满桌都是。
那酒壶的瓶身更是随着他的指尖用力,有冰自他的指尖蔓延而上,将壶中的酒冻了彻底。
“什么双修。”
“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在骗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