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恩盯着这把小刀,缓缓举起了手。
“伊洛恩?”可可双手扶着轮椅,不自觉地后退了一些,语气迟疑地问,“你要做什——”
话音未落,只见伊洛恩摊开手掌,毫不犹豫地在掌心划了一刀!
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腕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猩红的布料上迅速晕开一片浓郁的湿痕。
举着托盘的黑衣雌侍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可可也惊得瞳孔骤缩,失声叫道:“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在虫族社会,雄虫一向是被精心呵护,仔细照料的,他们也往往自恃金贵,把自己的身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稍微破了一点皮就会大哭大闹。
他从来没有见过雄虫自残!
可可脸色大变,他对着雌侍们叫道:“快点把他控制住!把刀拿下来!”
几名黑衣雌侍冲了上来,伊洛恩却脸色不变,用餐刀抵住了手腕,冷静地说:“别过来,不然我受到了惊吓,不小心划到更要命的地方,你们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雌侍们顿时不敢上前,他们站在原地,求助地望向可可。
伊洛恩也朝着可可走近了一步,掌心的鲜血随着他前进的脚步,一滴滴流淌到地上,犹如步步盛开的血色莲花,滴答,滴答。
可可颤抖地向后退缩,伊洛恩注视着他惊恐的眼睛,轻声命令道:“现在,要么停止演出,要么我就继续放血。”
说完,伊洛恩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他半蹲下来,像是在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聊天那样,语气温和地问:“你想要见到我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吗?”
可可能够能够漫不经心地决定任何雌虫的生死,就像孩童玩耍时天真地撕扯蝴蝶的翅膀,因为他是雄虫,而且是一位高等贵族,不论在任何角度来看,他的地位都是碾压式的高高在上,谁也不能质疑,谁也不敢反抗。
但如果他折磨的对象变成了雄虫呢?
他还能这样漫不经心、不以为意吗?
从刚才贝达受伤的时候,伊洛恩就看出来了。可可对待雄虫,绝对不可能像对待雌虫那样疏忽大意。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都必须顾忌雄虫的生命安全,至少绝对不能让雄虫死在他的剧院里。
可可的呼吸明显乱了,胸前层叠的蕾丝起伏不定。他死死盯着那串不断滴落的鲜血,声音难得失去了甜腻和悠闲,几乎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你怎么能……怎么可以用生命来威胁我!”
“不可以吗?”伊洛恩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刚刚用其他虫族的生命威胁我的时候,明明做的很开心。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方式的。”
可可看见他这幅表情,几乎像是见了鬼一样,轮椅飞快地向后退去,直接撞到墙角,发出咚的一声。
他却还不满足似的,蜷缩起身体,用双臂抱紧自己,瑟瑟发抖道:“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伊洛恩看着他惊惶不安的样子,干脆利落地再次划下一刀,这次伤口更深。鲜血溅在他的白衬衫上,犹如一枝盛开的梅花,红得触目惊心。
“停下!不要再划了!我马上就停!”可可终于尖叫出声。
他几乎是崩溃地趴在扶手上,对着舞台声嘶力竭地大喊:“停下!停下!中止演出,不要再转了!”
两侧摇动手柄的演员吓得一抖,旋转的糖果罐子骤然停下了动作。
只听“咔哒”一声,罐口的盖子弹开,里面的雌虫无力地滑落出来,重重摔在舞台中央,像一只千疮百孔的破布娃娃。
可可崩溃地说:“这样可以了吗?你满意了吗?”
伊洛恩这才松开餐刀,任由它无声落在地上,和湿润的鲜血躺在一起。
他的脸色已经因失血而苍白,却依然把脊背挺得笔直,盯着可可道:“现在,送他去医疗舱。”
可可死死地攥着扶手,圆乎乎的小手用力到几乎冒出青筋。他面具下的表情也近乎扭曲,冲着几名雌侍怒吼道:“你们没听见吗!按照他说的去做!”
黑衣雌侍们吓得簌簌发抖,被他一吼,这才慌忙行动起来。几名雌侍展开翅膀飞向舞台,扶起昏迷的焦糖,其他几个则颤抖着拿起医疗箱,手忙脚乱地为伊洛恩消毒包扎。
冰凉的止血喷雾落在掌心,刺痛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伊洛恩任由他们动作,只是垂下目光,观察着舞台上的情况。
直到看见焦糖被抬上担架送走,他的心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可可,平静地请求道:“不要再为难那个雌虫了。”
可可咬紧两腮,牙齿咯咯作响,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发着抖,甚至似乎连吓出眼泪也没有察觉,只是呆愣愣地任由泪水从面具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