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长什么样,我都记住了。如果今天流英有什么闪失,我拿萧先生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们麻烦。”
“今天院子里的事如果传出去,也是一样。”
“你们自己考虑吧。”
这还真是小鬼难缠。
几人面面相觑,脸上都不好看,但明显流露出一点畏惧。
洛斯年目送他们抬着流英向医馆的方向去,这才离开。
回到顾越的院子,他并不在。
洛斯年第一时间冲进淋浴间,把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洗干净。
水流哗啦啦地响,全身镜起了雾,洛斯年拎起花洒,冲掉了上面的白雾。
镜子清晰照出他身上的痕迹。
只要顾越和他上床,就一定会看见。
浴室的窗被风吹开一角,外面的雨还在下。
从二楼往下看,一棵香樟树离得很近,新抽的嫩芽贴在窗边。
树下,一把撑开的伞被吹得到处跑,最后倒翻过来,盛满肮脏的雨水和落叶,深深陷入污泥之中。
洛斯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那张脸没有半点表情。
晚上,顾越回屋,心情愉悦:“想我了没?”
结果一推门,就见洛斯年裹了一身的绷带,顿时变了脸色:“你这是怎么了?!”
洛斯年眼泪汪汪:“从二楼摔下去了。”
顾越一把丢了手里的东西:“怎么摔的?到底怎么回事?”
“院子里有树,枝叶太长,我想去修一下,一个不小心就……”
顾越气得不行:“什么破树,要你去修?”
他越想越气,叉腰在屋里走了两圈,又把管家叫进来,让他赶紧把那棵树给砍了。
发了一通火,扭头一看,洛斯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是吓坏了。
两人视线交汇,洛斯年一哆嗦,小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顾越再大的气也消了,坐到床头:“摔得疼不疼?我看看。”
“别……”
刷的一下,被子已经掀开了。
洛斯年睫毛颤了颤,竭尽全力,才忍住没去扯被子。
顾越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摔成这样?”
洛斯年无声攥紧了衣角,声音绷得发紧:“摔的时候掉进树冠里了,有点擦伤。”
“有点?”顾越声音又高了,“你这都快成粽子了!”
洛斯年抿了抿唇:“只要不乱动,应该很快就好了。”
顾越看了他一会儿,也就三四秒,洛斯年手心便渗出热汗,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
终于,顾越开口。
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疼不疼?”
“……”洛斯年莫名有些烦躁,没有回应。
顾越挤到床上,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脚,其实没多重,就见洛斯年脸上明显的痛色。
顾越皱了皱眉,低头一看,洛斯年左脚上居然还绑了夹板。
“这么严重?”顾越又懊恼又心疼,“刚才怎么不说?”
洛斯年抓着他的手臂,明明疼得厉害,却努力微笑:“只是崴了一下。”
顾越叹了口气。
洛斯年见他不说话,只觉口中发干,暗暗祈祷对方可以回自己房间。
要是晚上睡在一起,他真的害怕露出破绽。
正在心绪不定,一张薄薄的卡片递到眼前。
灯光下,卡片上俨然是他的照片。
洛斯年一愣:“这是……”
“你的身份ID卡,”顾越撑着脑袋,侧卧在他旁边,“真没想到,给伶奴办这个,还挺麻烦,到今天下午才能拿到。”
洛斯年怔怔地接过那张卡片:“所以你今天下午出去,是为了这个?”
顾越咧嘴笑笑:“顺手而已。”
话没说完,面前人就一把扑进怀里。
顾越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暗爽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嘴上还要轻描淡写:“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小事一桩。”
按照流程,这时候洛斯年应该脸红红地仰起头,亲他,抱他,然后夸他真好。
可是洛斯年的反应出乎意料,埋着头,身体细细地抖。
胸口一阵湿意。
他哭得很厉害。
顾越声音软下来:“感动成这样?”
洛斯年终于抬头,双眼哭得通红。
“二少爷,你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顾越隐隐感到一丝异样,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失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好歹学着拿乔啊,这么容易就感动,真的会被我连皮带骨地吃掉的。”
这话说得吓人,说完他有些后悔。
果然洛斯年哭得更厉害了,又因为忍着哭声,整个身体都在抽。
“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顾越连忙去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