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灌入耳中,顾妄书看清屏幕上的名字,骤然清醒过来。
他止住话头,将电话靠近耳边:“爸,什么事?”
说着,他起身,一边和电话那头的人对话,一边走到堂屋后方。
透过建筑物的间隙,洛斯年可以看见,顾妄书站在一簇龟背竹前方,身影若隐若现,声音离他非常遥远。
洛斯年收回视线,盯着桌面看。
也不知怎么,刚才还激动人心的棋局,因为另一位棋手的抽身离去,变得有些平淡。
不知过了多久,顾妄书终于回来。
再进入大厅时,他的表情已经归于平静:“你可以回去了。”
洛斯年捏着一枚棋子,好一会儿,哦了一声。
说完,他才意识到,其实在那通电话之前,他是有点期待顾妄书会说些什么的。
下棋真的很好,和他下过棋的人,都会真正地看到他,而不仅仅是在看一个伶奴。
但下棋,也仅仅只是下棋而已。
也许是坐得时间太久,洛斯年脸上的红晕已然消失。
棋盘上有一小片掉漆的地方,他抿唇盯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屋外,管家还在门口,洛斯年一见他,也跟着清醒了。
短暂的失落瞬间消失。
他想起那盘被放进房间的录像。
管家疑惑地看过来,问他怎么还不走。
洛斯年僵着脸,勉强笑了一下,问他厕所在哪里。
等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他立刻调转方向,偷偷摸摸从窗外翻进顾妄书的房间。
屋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洛斯年一眼就看见桌上的录像带,抓在手里,一颗心这才安定下来。
虽然有些可疑,但只要没有录像,就没人能证明那天他和萧沉在一起。
手链也被他揣进兜里,就算顾越问起,那也是死无对证。
洛斯年放心下来,打开窗,准备故技重施翻出去。
窗一开,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洛斯年僵住了。
一秒,两秒。
他缓缓地、缓缓地,将窗户重新合上,试图装作无事发生。
顾妄书咔哒一声抵住窗页,撑住窗沿,轻松地翻进来。
而后偏过头,静静地看着洛斯年。
洛斯年满头大汗。
顾妄书:“为什么进我房间?”
“我、我......”
“勾引我?”
“?”
话题开展得太意外,洛斯年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啊?”
顾妄书盯住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盘录像带上:“勾引我,还是偷东西,你自己选一个吧。”
洛斯年:“......”
第22章 那就惩罚我吧
他本能将录像带藏在身后,涨红着脸,想要找点什么搪塞的话,编一编谎言。
谁知道,顾妄书看见了,居然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开始解领口。
好像真要接受他的“勾引”了。
“不不不不,我没有!”洛斯年吓了一跳,连连否认,“我没有勾引您,这是个误会!”
顾妄书一顿,歪头看他。
洛斯年慌张道:“我、我......我只是走错房间,您不要......”
顾妄书却说:“现在萧沉和顾越为你争得水深火热,你不想多一个裙下之臣吗?”
“?!”
这是什么开展?!
洛斯年目瞪口呆,连连后退:“没有,年年绝没有这样的想法!”
顾妄书解扣子的动作顿住了,半信半疑:“是吗?”
洛斯年深吸一口气,认认真真看向他的眼睛:“如果有可能,年年一生只愿侍奉一位主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说到这里,他目光暗了暗,过了半秒才说下去。
“不管您信不信,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年年真的不愿意。”
顾妄书沉默片刻,手指离开领口。
洛斯年松了口气。
就听顾妄书再次开了口:“所以,你是来偷录影带的。”
他语调平稳,没有波澜,仅仅是在陈述事实。
轻飘飘的录影带在手中,变得沉重发烫,烫得洛斯年呼吸发沉。
他有心想要辩解两句,可录影带就在他手中,藏也没处藏,躲也没处躲,就是这么显而易见地被抓了个正着。
顾妄书淡淡道:“那天你在医务室,我闻到了,你身上有药味。”
洛斯年懵了一下,才想起,从医务室赶回宴会厅的路上,他确实遇到过顾妄书。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顾妄书就已经知道了。
洛斯年张嘴,双唇颤了颤,吐不出一个字。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他恍然间明白过来。
从一开始,顾妄书就在戏弄他。
手链也好,下棋也好,录影带也好......只是一场请君入瓮的表演。
仔细想想也很拙劣,是他愚蠢至极,茫茫然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