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年年,”顾越低低地说着,嗓音越来越难以控制,流露出哽咽,“我来得太晚了……”
“我是这几天才知道,原来当年,是顾妄书把你关进地牢的……他骗了我,我一直以为,是当时的管家擅自处罚你,你的尸体才会出现在地牢……”
“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洛斯年怔怔地听着,眼眶跟着也红了。
车厢里响起另一道哽咽。
洛斯年攥着钥匙,按在胸口,难以克制地喘息起来。
顾越抬头,发现洛斯年眼里有泪水。
洛斯年憋着气,努力想要忍住眼泪,除了将脸憋得通红,没有任何作用。
泪水如雨落下。
“太好了,”他喃喃地说,“你不是故意不来的,你没有不要我……”
顾越被他的话钉在原地。
脑袋像被砸了一拳,耳边嗡嗡作响。
顾越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很遥远,又轻又缓地在说:“顾妄书对你说,我不要你了?”
不需要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
而洛斯年哭得很厉害,从眼角到脸颊,全都浸透了泪水。
漂亮的面孔变得皱巴巴,像要将长时间的委屈全都倾泻而出。
顾越再也忍不住,解开安全带,越过身来抱住他。
“他骗你的,他是个骗子,你不能相信他,”顾越喘了口气,才能顺畅地将话说下去,“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
“这辈子,我最喜欢你了。”
洛斯年攥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
那些漆黑的夜晚,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顾越是喜欢他的,是愿意庇护他的。
可心里总有一个细细冷冷的声音响起。
——真的吗?你缺爱到产生幻觉了吧。
洛斯年不停地、用力地否定这个声音,直到看见手机上、广告屏中,顾越年轻帅气的订婚照。
他放弃抵抗,任由那道声音不断地贬低自己。
此时,顾越抱着他,让那份飘忽在空中的、不确定的爱落了地。
洛斯年终于知道,原来他曾经是被爱过的。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他糟糕透顶的人生,也有那么一些好事发生过。
“对不起,”洛斯年哭得太凶,说话变得模糊不清,“对不起,我不该逃走,我应该等你的……对不起……”
顾越的心脏被他撕扯得七零八落,简直要喘不过气。
他以为洛斯年讨厌他、恨透了他,才会逃出顾家,从他身边逃离。
他以为洛斯年一直爱着萧沉,所以不愿见他。
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有错的人,怎么会是洛斯年?
是他太笨了,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洛斯年也喜欢他。
可洛斯年窝在他怀里,像受尽伤害,还要努力回应主人的猫咪。
太乖了,乖得让人心痛。
顾越的喉咙一度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抱紧他。
“不是你的错,你做得好……”
如果不是洛斯年跑得及时,可能真的会被烧死在地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顾越想到这里,就恐惧得心颤,不住说:“那天你真的很勇敢,年年,你跑得很对……”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这些年我们错过太多了,我们全都补上。”
“我们回到过去,回到最好的时候……”
顾越说着说着,发现怀里的人渐渐不哭了。
他低下头。
洛斯年脸上还有泪,睫毛也湿漉漉的,有些愣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不行,顾越。”
“……”顾越还沉浸在先前的情绪里,当即懵了,“为什么,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洛斯年用那双泪眼注视他,缓缓地、缓缓地摇头。
“但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他眼中,痛苦、委屈、悲哀……所有情绪正在退潮。
明明两人离得很近,仅有鼻息的距离,可这一刻,洛斯年又好像退到了千里之外。
顾越不知所措,只能握紧了洛斯年的手。
“为什么不可以?”顾越慌张地补充理由,“虽然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过,可我不在乎,我也跟顾妄书翻脸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对了,还有那个房子,我们一起住进去,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洛斯年有些无奈:“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小伶奴了。”
“我从那个困住我的顾宅逃了出来,有了自己的人生,我才发现,其实我不需要一个主人。”
顾越急切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吗,萧沉曾经送过我一些糖。”
洛斯年打断他:“很好吃、很精致,里面有一种是青梅味的,我特别喜欢。因为舍不得都吃光,我把它们很珍惜地装在小盒子里,数着日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