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顧荃望过来时,神情与眼神一样的淡。
顧荃略坐了一会儿后,说自己准备去一趟公主府。
芳宜郡主不太放心,千叮萬嘱,送她出门。
程淑也跟着一道,两人一送再送,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外。饶是如此,老太太还是心里不踏实,竟然起意要和她一起去。
她赶紧拒绝,“这大热的天,哪里能劳累祖母。祖母放心,有她们还有周阳,不会有什么事。”
何况她去的魯昌公主的府邸,又不是龙潭虎穴。
程淑道:“郡主,你就放心让表弟妹自己去,她如今是裴府的当家主母,日后要應对的事情多了,哪能事事靠您。”
芳宜郡主闻言,一想也是。
她这把年纪,哪里能护孩子们一世,往后的路还得他们自己走。
遂拍了拍顧荃的手,“好孩子,凡事小心。”
顾荃郑重点头,上馬车时看了程淑一眼。程淑也在看她,目光中有着不知該怎么形容的情绪。
昨天彭嬷嬷说的是让她有空来坐坐,并未说魯昌公主会设暖房宴。所以一到公主府,发现外面停着不少馬车,她下意識皱眉。
从那些馬车
上的徽记来看,全是南安城内有头有臉的人家。略略扫了几眼,已认出齐国公府和景国公府的标志。
“姑娘,大公主今日设宴,昨日彭嬷嬷未何没有言明?”南柯都看出不对来,小声问她。
以她和魯昌公主的合作关系,魯昌公主若真设宴待客,萬没有不和她说明的道理。她心下疑惑着,臉色倒是没有半点显露。
彭嬷嬷就站在门口,打眼看到她来了,立马上前相迎。
“殿下未有宴客的打算,这些姑娘不知哪里听到的消息,竟是齐齐登门,殿下不好把人拒在外头。”
这是在向顾荃解释原因。
鲁昌公主身份尊贵不假,可有些事也不能任性而为。这些夫人姑娘身后代表着她们身后的势力,人都上门了,她再是不想见,也不可能不让人进门。
顾荃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大殿下人品贵重,她们能自发前来,便是人心所向,这是好事。”
彭嬷嬷也跟着笑,“还是裴夫人会说话。我家殿下自来喜静,早前一直没有搬出宮来,也正是怕不得清静。”
“宮里清静,宮外热闹,各有各的好。大殿下若是嫌宮外太闹了,可回宫住上一段时日,若是想念宫外的热闹,再出来住便是。以后两相得宜,岂不更好?”
“这话奴婢定当转告殿下。”彭嬷嬷热情地请她进府,引得不少人侧目。
好些个夫人姑娘,顾荃认識的不多。
哪怕她进了门,裴府也没有大开门庭迎四方宾朋,仍旧与从前一样,关上门过着自己的日子,没有设过一次宴,便也没有机会认識京里的这些夫人姑娘们。
但那些人應該都已猜到她的身份,好些人开始议论指点。原因无他,一是因为她太过貌美,二是她面生。
等进到府里,倒是看见几个熟面孔。
花长乐一看到她,快走几步同花夫人一起过来和她打着招呼。而另一位与她打过照面的齐国公夫人宁氏,则是故意将臉转过去,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还有其女陆明珠,竟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她半点情绪没有,像是完全不认识陆家母女。
花夫人面有愧色,明显有些不太自在。
因为方婉的事,她们多少已有间隙。再加上钱韬在书院闹的那一出,扯上了花奕,她更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对顾荃,简单地寒暄几句后便没了话。
倒是花长乐,看上去一脸欢喜,一如既往的亲近,先是说:“裴夫人,我就猜你今日肯定会来。”
再压着声音,“方才我还想着,若是你等会还没到,我便派人去接你。”
她说的接,其实是提醒的意思,言之下意是怕顾荃不知道今日的动静,没能及时赶来,被人说道是小,引鲁昌公主不悦是大。
“你有心了。”顾荃道。
两人说话时,靠得挺近,落在旁人眼中,自是亲密。
陆明珠冷哼一声,“有些人当真脸皮厚,自己的义妹差点把人害死,竟然还能装无辜,把别人当傻子耍着玩。”
这句话里骂了两个人,一是脸皮厚的花长乐,二是被骂傻子的顾荃。
方婉被带走后,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俨然成了一个忌讳。外人很多不知内情,但陆明珠与代邑公主交好,倒是知道大概。
“裴夫人,对不住了,连累了你。”花长乐略显无奈,小声对顾荃道:“她这是冲着我来的,我与她出身相当,没少被人拿来比较,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好巧不巧,我们议亲时竟然撞上,也是孽缘。”
她说的亲事撞上,一是指关家,二是指太子选妃。以她们相当的出身,一连两次撞上,倒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