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郅给周阳使了一个眼色,对方站到那些箱子前,高声道:“开箱子容易,但若想把箱子再关上,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先开开,难不成里面还装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人拱着火,越发的好奇。
那掌柜的冷汗直流,不停地擦。
“各位爷,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何不各退一步?”
“他们分明是心虚!”那中年漢子喊起来,“我家大人是什么身份,他给我家大姑娘准备的嫁妆,哪样不是精挑细选。这些人行迹可疑,也不知是什么人,说不定就是做这行营生的。”
这话一出,人群再次哗然。
古往今来,行走在外的人最是容易碰到各种各样的仙人跳。一个男子带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是较为常见的组合。
所有人看裴郅和顾荃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仿佛他们就是一对骗财的狗男女。
“这位公子,你看……”那掌柜的朝裴郅躹了一下,“事已至此,要不你就把箱子打开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荃只觉可笑。
这些人光凭一張嘴,到头来却是别人要自证清白。倘若他们真是寻常人,今日必是要吃个大亏,且还是破财消灾无处说理的那种。
“开箱可以,若是这里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那要怎么说?”
娇软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如一记惊雷,将那掌柜打醒。
那掌柜的开了十几年客棧,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识的人。之前被吏部侍郎几个字唬住,先入为主是相信那些人说的每一个字。
如果他赞成开箱子搜查,表明他认同那些人的东西確实被人调了包。一旦那些人的东西不在这些箱子里,那他便成了下一个怀疑的对象。
当下连连擦汗,对那为首的中年男子道:“你们拿不出嫁妆单子,口说无凭的,谁也不能证明箱子里的东西不是你们大姑娘的嫁妆……”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家大人是吏部侍郎,我家大姑娘的嫁妆怎么可能是这些破烂东西!”中年男子身后的人嚷嚷着,一副要冲上来打人的模样。
那掌柜的吓得不停往后退,然后被周阳扶住。
周阳冷哼一声,“吏部侍郎家的下人就可以颠倒黑白,空口无凭地讹人吗?”
“你……”那人恼怒着,接收到中年男子的眼色后,与两个同伴扑向
那十几口大箱子。
周阳刚一动,余光看到自家主子摆了一下手,便没有上前阻止。
那几个人动作倒是快,一人掀开一口大箱子,脸上的兴奋之色将要浮起时,猛不丁看到大箱子里的东西,吓得连滚带爬。
“……死人……死人了!”
三口大开的箱子里,分别有一具尸体。確切的说,这十几口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庄子上那些刺杀之人的尸体。
诡异的安静过后,有人吓得不敢动,有人吓得四处逃窜。但早有人守着客栈的门,不让任何一个人出去。
那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周阳扶了一把快要瘫倒的掌柜,道:“诸位不要怕,这是大理寺查案。”
一听是大理寺查案,掌柜的立马站起来,惊疑相问:“你们是大理寺的人?”
“正是。”
他下意识看向裴郅,“那他是……他是……”
那中年男子也在看裴郅,瞳孔都在颤,“您是……裴大人!”
裴郅一步步上前,睥睨着,极冷的目光从羅家那些箱笼上掠过,“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若真是嫁妆被人调包,我大理寺可以帮忙代查。”
“不敢劳烦裴大人。”那中年男子低着头,暗骂自己有眼无珠。“此事我立马禀报我家大人,请他定夺。”
他拼命朝自己的手下使眼色,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像是有鬼在后面追。
黃粱对着他们轻啐一声,“贼喊捉贼,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顾荃若有所思,道:“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胆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姑娘,你是说……”接下来的话黃粱不敢说,眼里的八卦之火燃烧着,显然已经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有所指。
世族大户的嫡女,自打出生起父母就会为其准备嫁妆。女儿出嫁这样的大事,柴氏不可能不过问,所有的嫁妆应该也要经她的手。
羅月素是她唯一的女儿,罗家再是内里空虚,她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至亲骨肉,但是罗谙呢?
罗谙那个人,顾荃看不透,从另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看透。其人善于伪装,底线之低她已经见识过。
她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安排。
而这些送嫁之人闹这一出,无非是想一箭双雕,借着将嫁妆调包之事宣扬坐实的机会,占些别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