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极为识趣,恭敬地退到外面。
书香墨香混和的房间内,仅剩顾荃一人。
她环顾着四周,从书架上的书,再到墙上的画,目光从桌上的笔架到纸镇砚台,仿佛看到此间主人或是在翻看那些书,或是在桌案前写字。
蓦地,她想到了那一日。
那个人就坐在桌前,矜贵优雅却不无诡异地拿着她的小衣,闻着嗅着。
解永说的是真的吗?
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坐到桌前,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拉开桌子的抽屜。抽屜里放着几本书,她将书取出后,一点点地着摸着抽屉雕刻着图纹的四面。当她摸到一个极小的突起再按下去时,抽屉的底下露出一层暗格。
乍一看到里面的东西,她愣了一下。雕刻着獬豸的石头、一块素白的帕子,一个茶楼里常用的杯子、底是印着松涛轩三个字。她依稀记得,这好像是他们初见面时她用的的茶杯。
这些东西的旁边,
还有一幅画,画轴系着金云纱的带子,分外的眼熟。
她将画展开,画中的美人与自己一般无二,正是她送出去的那幅。
裴郅……
你果然是个大骗子!
第70章 两人相拥的那一瞬间,她……
*
四周一片清静,无風也无人声。
黃粱守在门外,好半天没听到动静。她透过没有完全严合的门往里面瞄了瞄,见自家姑娘似乎坐在桌案前发呆。
她不知道顧荃在看暗格里的東西,还当顧荃是在默默地思念。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她喃喃着,看了一眼台阶下的人。
周陽笔直地站在外面,如旁边默然不言的柏树。柏树不知何年存在,也不知是何人所种,从其形来看應是年岁不小。
他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望去时,对上黃粱嫌弃中帶着几分怒其不争的眼神。
“你这人当真是根木头,你方才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
“我……我要说什么?”他一脸的莫名其妙。
黃粱一看他这样子,莫名有些来气。
姑爷也真是的,哪怕是圣旨不可违,走得再急也该回来见姑娘一面,亲自同姑娘道个别才是。纵是实在回不来,也應当有些话留给姑娘。
如此这般一句话都没有,人就出了京,归期不知几何,姑娘该有多难受?
“姑爷走之前,没有交待过你什么?”
周陽被问住,说没有吧,那就是在撒谎,这种事他做不来。说有吧,便是出卖自己的主子,他更做不来。
犹豫半天,来了一句,“让我好好保护夫人。”
黃粱心里好受了些,却还是很失望,“男人哪,还是粗心,光知道保护,旁的什么都不顧。姑娘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姑爷竟是半点也不关心。”
说完,她望着门内还坐着不动的人叹了一口气。
她没的看到的是,周陽听到她的嘟哝却是眼睛一亮。
“大人肯定也是关心的,只是不善言辞。黄粱姑娘,不如日后你每日将夫人的事告诉我,我写信告知大人,也好让大人在外安心。”
“这……”她有些迟疑,怕坏了规矩。
周陽道:“你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可以不说,比方说姑娘吃的如何,睡的如何,这些就可以。”
若是这些,倒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黄粱如是想着,應了下来。
她私心以为,自己这么做也是为了帮自家姑娘增进同姑爷的感情,毕竟人不在身边,总得有个法子联接一二。
而周阳却是心下一轻,暗道自己终于能不负大人所托。
从他的角度看去,仅能看到书房内透出来的光亮,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顧荃还在看着暗格内所有的東西,目光复杂,若有所思。
如果说只有画和帕子,她倒是能理解,便是石头都好说,只是那茶楼里的杯子……仅是她用过而已,有必要珍藏吗?
裴郅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真如解永所说用情至深,那情从何起?总不会是万仙寺初见时,对她一见钟情吧?
还有她的小衣,并不在这里。一想到有可能被裴郅随身携帶,随时会拿出来聞一聞,她的心跳都快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暗格归位。
黄粱和周阳见她出来,下意识对视一眼。
这一夜对她而言,居然是一个难眠之夜。
当子时三刻她还不能入睡时,她开始反思。一是自己对裴郅的心思,二是裴郅对自己的影响力。
假戏真做这种事,或许对她而言也不是不可能。
床前的八面屏風已撒,人都离了京,这种欲盖弥彰的东西便没有存在的必要。她趿鞋下地,将暗门打开。
一室的幽暗,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