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争气,不如人。”罗月素低着头,哽咽着。
她费了不少心思,没少厚着臉皮来裴府示好,原本以为芳宜郡主待她与别的小辈不同,只要她徐徐图之,定然能心想事成。
谁能想到半路生变,讓人措手不及,偏偏那人还是……
“你这孩子。”罗氏叹了一口气,“就是太实诚了,你拿那顧四当朋友,还一心想与她结交。她可倒好,害你二叔被降职不说,还抢了你的亲事。那个害人精,天生就不是个好的,之前不是说她活不了几年,你别急,且等着。”
“姑姑。”罗月素似是不敢听这样的话,声音都带着几分小心。“她如今身子好了许多,这话若是被人听了去……”
“你怕什么?你我娘俩说话,哪里用得着顾忌。好了些又如何,这人的命啊都是有定数的。”罗氏白她一眼,有些怒其不争,又想到娘家的那些事,臉色更加的不好看。
“依我看,我们罗家指不定也是被她克的。你二叔应是招惹了她,这才惹来那些个祸事。可怜你堂哥年纪轻轻就没了,还险些背负污名。”
裴府与侯府离得不算远,走上半刻钟就能到。
当初赵瀚之放弃侯府的爵位而转入裴府为婿,并不是冲着公主府的名头来的,而是与芳宜郡主自小相识,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
她们将将到了侯府门外,罗家的马车就跟了上来。
罗谙从车上下来,罗氏赶紧上前相迎,“大哥,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看你们走了,怕你们有什么事,这才跟过来。”
罗氏一听这话,心下无比的受用。
她这些年在侯府被人尊着敬着,一是她侯夫人的名头压着,二就是她娘家兄长仕途顺遂简在帝心。
“我们无事,就是人太多,吵闹得厉害,所以提前出来。”
罗谙点点头,关心几句后,对罗月素道:“罗儿,为父与你一道回去。”
罗月素哪有不应的道理,自是小声应下,与他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稳稳当当地驶离,父女俩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似车下两边的轱辘,明明朝着一个方向,却有着完全背离的目标。
“今日难得好些人都在,父亲为何不陪他们多喝两杯?你提前离席,若是裴大人知道,不知会不会多想?”罗月素轻着声,听着像是为他担心。
他靠车壁上闭目养神,闻言轻笑一声,“罗儿真是长大了,越发的懂事明理,竟然还替为父操心官场之事。你娘体内的毒是解了,身体却还虚着,我想早些回去陪她。”
“原来父亲是担心娘。”
“你娘此次中毒,我左思右想,猜测怕是冲着我来的。世人皆知我最在意的人是她,从我这里没法下手,便转到她身上。罗儿,为父此生唯她一人,也仅有你一女,你与你娘才是为父最为重要之人,你切莫听信旁人的挑拨离间而怀疑这一点。”
罗月素不敢与他对视,“父亲,我……”
“你是我女儿,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为父都不会怪你。罗儿,为父只希望你明白,别人的话皆有目的,你更应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我如何对你娘,如何对你,这些年你还不明白吗?”
一时之间,罗月素说不出话来。
那信上说父亲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害死她娘。还说为了讨好那女子,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要。
檀郎应悔一心人,为得新欢弃旧愛。年前栽树喻情坚,年后伐树做新床。旧愛枉死尸未寒,新欢已是掌中宝。可怜独女蒙在鼓,凄凄惨惨无所依。
如今她娘没死,信上说的女子也已嫁人,难道真是有人挑拨离间?
“父亲,是我不好,是我多想
。”
罗谙没有睁眼,道:“无妨,为父不会怪你。”
马车颠了一下,应是正在拐弯。
罗月仍有疑惑,似感慨道:“我与顾四妹妹一见如故,实是盼着她好,望她与裴大人相敬如宾,夫妻恩爱。”
“你之所愿,定然成真。”
听到自己父亲这话,她心中隐晦的怀疑散去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不甘心,下意识低下头去。
她没有看到,罗谙此时已睁开眼睛,看她的目光无比的凉薄。
*
喜燭盈紅泪,朱绸随风舞,一室的锦绣金辉,压不住满桌佳肴的色香味。
顾荃坐在桌前,半敛着的眼皮下尽是复杂之色,一时竟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怀疑。失望自己投怀送抱后换来的不是垂怜亲近,而是这一桌子的菜。怀疑有些人冷情冷性不解风情,难道是有隐疾不成?
新鲜的生命力已注入不少,她体力也恢复许多,不再是虚弱无力的状态。饿也确实是饿了,心想着男色吃不着,那也只能吃菜,反正都是为了活命,倒是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