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肚子的气,眼下可是有了发泄的地方,毫不留情地怼道:“三妹妹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做妾?若是传出去我落不了好,你也别想好!我如今是伯府的世子夫人,别的女子若是想攀附我夫君,只能是做妾。三妹妹,你可记好了!”
这话分明就是说给顾茵听的,顾茵城府浅,以前那点心思谁都能看出来,当下气红了眼,让顾荃评理。
顾荃站在窗前,望着那棵杏樹。
杏果已经长大,虽与叶子同绿,却已长成遮不住盖不住的样子,很快便要一个个成熟,脱離滋养它们的杏樹。
一家子姐妹,若是在家中时相亲相爱,哪怕是日后各自嫁人,也能往来频繁互通有无。倘若在娘家时便有龃龉,将来自是冷淡生疏。
好比是她们。
她緩緩回头,看着顾荛和顾茵,“方才二姐姐问,为何我的婚期也如此之急?那是因为害我的人躲在暗处,府里人多且杂,我爹娘怕还有人与刘姨娘一样被人蛊惑对我不利,所以才让我早些嫁进裴府。裴家人少,裴大人又是那般人物,定能护得住我。”
说完,也不看两人各异的脸色,只说了一句自己乏了,便自顾地離开。
园子里已是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意盎然,树木叶繁如冠,池边碧草萋萋。没了花香处处,唯有青气充盈。
假山后,杜子虛不知站了多久。
当他听到动静看去时,满眼都是那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少女,流光顺滑的料子,绣着同色的萱草花,行走间如湖水轻波。
那发髻上的翠珠华苏,衬得原本如玉的小脸越发的精致,与过去苍白无血的气色不同,竟是粉面桃腮娇美动人。
“四妹妹。”
听到他的声音,顾荃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他贪婪地看着,眼底满是复杂之色,道:“还未恭喜四妹妹得遇良缘。四妹妹与裴大人两情相悅,有情人終成眷属,实在是可喜可贺。”
顾荃心下一驚,她和裴郅所谓的两情相悅,除了她和裴郅外,也只有罗谙知道。罗谙应該不会说出去,裴郅更不能可能告诉别人。
如若不是听来的,那便应是猜的。
须臾,她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虛表哥,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与裴大人的亲事是长辈之命,陛下赐婚,怎么是两情相悦,有情人終成眷
属?”
“四妹妹,我……”杜子虚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恨不得上前安慰,“我……我以为你和裴大人是……是我不好,是我说错了话。”
原来还真是他以为。
顾荃放了心,喃喃,“虚表哥有所不知,裴大人救过我,不止一次。我第一次去万仙寺时,差点被藏匿在寺中的歹人挟持,幸好裴大人及时赶到。上次在松涛松你碰到我的那次,我就是去找他道谢。”
“原来,原来那次你是去向他道谢的。”杜子虚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似是想哭,也似是想笑。
从他的表情来看,顾荃便自己猜的得没错。心道果然是那次,他应該是碰巧看到在自己之后出来的裴郅。
但是仅凭他们见过,如何能断定他们是两情相悦?
“虚表哥,人言如刀,我名声本来就不好,若是再传出什么闲话来,世人的唾沫星子都会把我淹死。”
“……是我不该,我不该多想。”杜子虚上前两步,目光痴痴。
顾荃几乎没有犹豫,退后两步,半垂着眸,道:“虚表哥,人言可畏,我实在是怕了。”
杜子虚内疚起来,为自己无端的猜测。
“四妹妹,是我的错。”
若论相識年岁,他不知早那位裴大人多少年,同样是对四妹妹起了心思,可惜他下手慢,还被人给坏了事,否则……
或许这就是命吧!
他如此想着,神情越发黯然。
两人分开后没多久,顾荃被顾茵追上。
顾茵不是一个能藏住心事的人,哪怕是如今与她关系缓和不少,对杜子虚的心思也已作罢,终是被嫉妒占据上风,没忍住说上几句。
“四妹妹,你如今也是定了亲的人,大表哥也已娶了二姐姐,若是被人瞧见你们私下见面,怕是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三姐姐,这是我们家,我在家中行走,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至于会碰到什么人,哪里是我能料得准的。虚表哥是我们二姐夫,亦是府中的客人,难道我与他在家中见着了,也要视而不见,当作不认识吗?”
顾茵一向以为她身子弱,性子也弱,万没想到她不仅会反驳人,还说了这么一大通话来,字字都像是在讽刺自己。
当下脸色有些挂不住,“四妹妹,你说的是什么话,一家子姐妹,我自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