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字卿微微握了下拳,眉心蹙着,嘴角却挂上得体的笑意:“应当的,我下次见她就同她说明白。”
语毕,大步迈出门去。
宋既安送他两步,拐过水榭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坐在木阶上,背对着人,谢字卿瞥了一眼,没说话。
宋既安微微一笑,忽然叫道:“宋疏遥。”
“啊?”宋疏遥听见呼唤,转过头来,只见宋既安旁边还站了个人,她难以置信地眯眼看了看,竟是谢字卿,当即喜上眉梢,起身拍了拍衣裙走了过来。
谢字卿看了一眼宋既安,眉心微蹙。
很快宋疏遥便蹦跶过来,先对着谢字卿行了一礼:“谢侍郎,”又看向宋既安,“兄长叫我?”
“嗯,”宋既安道,“你不是等了谢侍郎一天了吗,你送送他。”
目送着宋既安渐渐走远了,宋疏遥才转过头来,笑道:“字卿,你来啦。”
“别那么叫我,”谢字卿往外走,声音冷淡,“咱们没熟到这个份上。”
宋疏遥面露疑惑,追上他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生气了?我之前这样叫你你没说不可以,今日怎么了?”
谢字卿道:“没生气。”
“那你怎么了,”宋疏遥拦不住他,“是我兄长跟你说了什么?”
谢字卿一歪头,哼笑一声:“你兄长说,若我对你没意思,要早日回绝你,别让你像个傻子一样一门心思扑在我身上。”
“你别听他的,”宋疏遥叹了口气,宋既安是知道怎么给她添乱的,她快走几步,打开双臂拦住谢字卿的去路,“你别回绝我,我也不叫你字卿了,我叫你谢郎君?谢侍郎?你想听哪个?”
“呵,”谢字卿嗤笑一声,不可置信地低头去看她,一眼望穿她眼底的乞求和惶恐,冷声道,“宋娘子,请你自重,别自轻自贱,让家人为难。”
第18章 长乐公主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腊月的夜风寒凉刺骨,她望着谢字卿的背影许久,终于连连打了三个喷嚏。
这一夜,她过得恍惚,以至于第二日的踏雪寻梅,她都神色恹恹。
天色未亮,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上了尧光山,尧光山在皇城三十里外,山势和缓,山间有大片的树林可供骑射,山顶有梅林,万株寒梅凌风傲雪,香韵悠然。
梅林里扎了营帐,布了筵席,席间胡姬起舞,裙带纷飞,耳边丝竹声响,宛若天籁,朝中权贵,公子王孙,花红柳绿穿行在白雪皑皑之中,仿若云巅天上,神仙幻境,美不胜收。
宋疏遥披了雪白的斗篷,和薛冷竹在梅林深处堆雪人,薛冷竹团了个雪球递给她,说道:“听你这样说,这个谢侍郎是彻底想跟你划清界限?”
“应是如此,”宋疏遥瘪了瘪嘴,“他昨晚走得决绝,头都没回。”
薛冷竹略一思索,拍了拍手上的雪:“要我来说,你的新书已经渐入佳境,倒不如趁此机会快刀斩乱麻,同他断了干系,他如此爱答不理,想必是没那意思,你若蹉跎下去,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绝无好处。”
“嘶——”宋疏遥攥得那团雪球里有根尖刺的小树枝,她用力攥时刺了下手指,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同他断了吗?她不是没想过。
可心底总是隐隐有份不知名的期待,她总觉得谢字卿对她不是那样无情无义,一些细小的心意,像掩藏在深海中翻不起波澜的水流,无意间在谢字卿的眸光中流淌出来,汇入在她的心泉里,游来游去。
她感觉谢字卿在纵容她的放肆,可她没有证据。
那个人表面上就是冷淡的,玩世不恭的,毫无所谓的。
宋疏遥有点发愁:“我还想再试试。”
想必,她站起身,拉了薛冷竹一把:“走,回去,今日先不想这个。”
还不等两人迈步,一阵马蹄声骤然由远及近,五六匹骏马迅疾如电,宛若浪潮奔腾而来,转眼便到了眼前!
来不及慢条斯理地躲开,宋疏遥迅速推开薛冷竹,自己往旁侧一闪,脚下一滑就滚到了旁边的雪窝里。
这一下她摔得天旋地转,耳中除了勒马声就是薛冷竹焦急地低唤:“疏遥,疏遥!”
薛冷竹抓着她的手,掌心都是冷汗,宋疏遥怕她害怕,赶紧应道:“别怕,我没事。”
“吁——”
五六个人翻身下马,皆是禁军装扮,为首那个是龙虎卫李将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面色凝重,疾行到宋疏遥身边想把她从雪里薅出来,却被薛冷竹锐利如刀的眼神制止了:“别碰她!”她压抑怒火道,“此处不是狩猎之地,不能跑马,李将军难道不知吗?”
李将军顿了一下收了手,此刻也看清了这两人的身份,揖礼抱歉道:“冲撞了两位娘子,我送两位娘子回去,宣医官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