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既安面露疑惑,问谢字卿:“你顺路吗?你不回刑部?”
谢字卿很自然地跟他对视,回道:“我稍后先回一趟国公府,给谢平取官服,然后再回刑部。”
“哦,那是顺路,”宋既安笑道,“反正字卿要问的话已经问完了,那就有劳字卿送一送舍妹。”
这是宋疏遥第二次坐上刑部的马车,上次被当做犯人押送,心情有些紧张,这次倒是截然不同了。
刑部的马车不算宽敞,两人对坐着,中间并无多少距离,宋疏遥倒是很自在,她手中依旧拿着那本册子,偶有心得便写上几笔:谢侍郎今日着绯红官袍,沉思时眼睫微颤……
谢字卿坐在她对面,见她写写画画,忽然想起了那日宋疏遥写在草纸上的情诗,不禁心烦意乱起来。
“谢侍郎,”宋疏遥见他有些烦躁,想必是因为这几日的案子焦虑,开口缓解道,“那日贤王殿下没难为你吧?”
谢字卿不想谈这个,他今日去相府也不仅仅是因为公事,还想跟宋疏遥道个歉。
那日她没等到他,不辞而别,后来几日,他也再没见过宋疏遥。
至少该当面致个歉,他是何等洒脱之人,可这件事却如阴霾挥之不去,想起来就烦躁。
谢字卿想,他果然还是太过于光明磊落,欠不了别人的。
话说不到点子上,他也提不起兴致,敷衍地答道:“哪能呢,殿下只问了些案件的细节之处。”
宋疏遥仿佛看出了他的敷衍,停住了手中的笔,笑道:“谢侍郎不会在自责吧?”
“嗯,”谢字卿此刻才敢看她的眼睛,“有点。”
第10章 看雪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恋恋不舍似的……
“要是因为把我忘在刑部的事,谢侍郎不必挂怀,”宋疏遥的眼睛亮亮的,开解人时显得无比真心,“那日我过得不算无聊,回家的路上还逛了夜市。”
没错,她不仅不算无聊,甚至是非常充实,不仅写了书稿,还在刑部转悠了一圈,走访了不少刑部的人,下次若在书里写到刑部景象,定是手到擒来了。
“对不住,”谢字卿看着她,“对不住。”
话说出来,心里果然好受多了,虽然他并不打算同宋疏遥深交,也不愿再和她相见,可此时此刻又只有她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现下已然说开,他暗自高兴这趟相国府没有白跑。
“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大人不必放心上”宋疏遥点头笑道:“若是道歉能让大人心中好受些,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应下了。”
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叫卖声,是卖油酥饼的,宋疏遥不用看也知道,这家店在路口处,她要去的南平书坊往东走,刑部则是往西去。
宋疏遥揖礼道:“谢侍郎在这停车吧,没几步路我自己走过去便好。”
她在相国府就看出谢字卿跟她不顺路,可为了能多跟他待一会找找人物的感觉,也只能劳驾他跟自己走上一段。
如今谢字卿解了心结,她也记录好了谢字卿的神态语气,各取所需,也不必再一条路走到黑了。
她说完便要起身,谢字卿只好叫停了马车,跟着她一齐下来了,宋疏遥挥挥手:“天冷,侍郎大人快走吧。”
谢字卿此刻倒是真觉得宋疏遥不是传言里的那般放荡,喜欢不喜欢的,起码不纠缠,他跟上宋疏遥的脚步:“我送你两步,既然答应你兄长跟你同行,我再也不能把你扔了。”
他的确再也不想感受一次对不起别人的滋味了,尤其是对不起宋疏遥。
听他这句话,宋疏遥的眼睛立马亮了一下,心中笑到打滚,想着,果然无意识的情话更加撩人,这句话应当记下来写在书里。
谢字卿见她嘴角含笑,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可他根本不在意宋疏遥怎么想,更懒得纠正,例行公事般与她并肩而行。
天色渐晚,大街两侧的市坊张灯结彩,夜市都要开了,忽而,几片冰凉落在眉尖,宋疏遥伸手去接,是下雪了。
她一边走,一边笑着仰起脸去接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一道宽袖却拦在她的头顶,阻去风雪,谢字卿道:“你病了,不能受凉。”
宋疏遥偏偏不想躲在他的衣袖之下,故意偏头出去,可那道红衣却如同逗她玩一样,如影随形,她笑着往前跑:“我喜欢下雪。”
谢字卿比她高多了,不用疾行便能追着她,他学着宋既安的口吻道:“你喜欢也不行。”
宋疏遥站住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她抬起头,伸手抓住谢字卿的衣袖,而后,顺着那条衣袖攀上了他的手臂,甚至握住了他的手。
她笑道:“我喜欢就行。”
谢字卿的指尖有点麻了,实话实说,他从来没跟女孩子这样牵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