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安不必担心,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谢字卿抬手道,“我问两句就走。”
宋疏遥见两人要谈正事,立即知趣地避嫌,默不作声地对着谢字卿行了一礼,便要退下。
谢字卿欲言又止,他以为宋疏遥会跟他说点什么,兴师问罪或者是拉近关系,可她什么也没说,谢字卿倒是心里没谱了。
“疏遥,你就在附近玩儿,别走远了,”宋既安浅笑道,“我跟侍郎说完话,还有事跟你说。”
“好,知道。”宋疏遥软软地应了一声,老实地站在原地,目光时不时地去看水榭长亭中的那抹纯白。
谢字卿别过眼去。
他没有任何情绪,也不该有任何情绪,可内心深处偏偏有些不爽快。
“这事往哪发展了,”宋既安翻看着几封书信突然打断他的思绪,“不会是太子谋逆吧?”
宋既安的声音压得很低,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他跟谢字卿虽然只有公务往来,可彼此都了解对方的为人,算不上推心置腹,也是惺惺相惜,此刻想到这里也便直接问了。
贤王李庭遇刺,太子李恒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刑部不敢直接问训李恒,但是也旁敲侧击的问话了李恒身边的大臣、随从,这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李恒本就性子急躁,又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这几日连连口出狂言。
李岳川一怒之下便将李恒禁足东宫思过,让谢字卿查抄了太子跟重臣的往来书信,挨个问训这些跟太子相关的大臣。
“不至于,”谢字卿看向他,讳莫如深道,“不过是陛下想警示太子殿下谨言慎行,没有别的,更没有你想的那事。”
旁人这么说,宋既安一定以为他打太极,但这话从谢字卿嘴里说出来,他倒略微放心下来,如果李岳川只是想敲打李恒,那这些书信不算什么,可若是李恒真的被定性成谋逆,那这些微不足道的书信就是宋家的催命符,只要被人利用,整个相国府跟着太子一起玩完。
宋既安的脸色缓和了些,说话时声音微哑了:“字卿,你当真吓我一跳,既然是这样的小事,派个刑部的主事过来不就好了,何须你亲自上门。”
谢字卿立马答道:“上次你来国公府致谢,我公事繁忙没能招待,很过意不去,正好来看看你。”
“是吗?”宋既安点点头,肯定了他这番说辞,“那多谢侍郎,我得请你喝杯酒。”
谢字卿说话时眼神不自觉地往远处看,宋疏遥正蹲在地上捏雪球,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往水榭长亭里瞥。
宋疏遥团着雪球,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小蝶拿着一张信笺递给她道:“薛娘子捎来口信,说南平书坊来了一批新书,邀您过去呢。”
宋疏遥解了禁足后就病了,这几日还没见过薛冷竹,今日正要去看她,她将花笺接过来揣到袖中,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申时,冬日里天黑的早,再过两个时辰天色便黑了。
回眸见宋既安和谢字卿还在说话,便对小蝶道:“去取母亲新给我做的那件狐裘斗篷,咱们这就去南平书坊。”
宋疏遥目送小蝶的背影,犹豫片刻,慢慢凑到两人面前,不由分说地行了个礼:“打扰两位上官。”
宋既安问道:“怎么?”
宋疏遥走到他身边,颇为讨好地笑道:“兄长,我现在要去南平书坊,若有话跟我说,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宋既安道:“你还病着,又往外跑?”
闻言,谢字卿眉心微凛,却依旧那么隐秘,让人难以察觉。
“不碍事,”宋疏遥乞求道,“小蝶看着我呢,我穿好衣服,绝对不再受凉了。”
宋既安无奈地微微一笑:“好吧,我没什么要紧话,现在就跟你说了吧。”
宋疏遥心生警惕,瞥了一眼谢字卿,她怕宋既安在谢字卿面前说出对她不利的话,赶紧上前一步。
“嘘,”宋疏遥附耳过去,离宋既安更近了一些,“兄长小声告诉我。”
宋既安靠近宋疏遥的耳朵小声道:“宋疏遥,你是笨蛋。”
“……”
宋疏遥连连瞪他几眼,宋既安佯装无事发生,笑着问道:“知道了吗?”
宋疏遥不想在谢字卿面前失态,咬牙切齿道:“知道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却听默了半天的谢字卿道:“你去南平书坊?我正好顺路,可以送你。”
“啊?”宋疏遥瞬间回过身去,见谢字卿面色如止水,毫无破绽,看起来真的很顺路,她今日没计划接近谢字卿,他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她想,谢字卿可能是因为上次把她扔在了刑部有些愧疚,特意想跟她说一声。
管他出于什么心思,只要能多跟他对话就是好事,宋疏遥不禁连连点头,喜道:“真的?多谢侍郎大人,”她又看向宋既安询问道,“可以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