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因对于陈弋来说已经失效,对她却是效果极佳。
两个小时后,“默片”已经过半,沙发上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响。
徐向迩还未反应过来时,陈弋已经摸到身后的手机,随之接通。
“今天你妈生日,你不回来和我吃顿饭吗?”对面的声音苍老且磕绊,“你们陈家人怎么回事,我女儿过生日都不回来一趟吗,她做了这么多饭等你们。”
“你还不如在美国待到死,永远别回来!一个两个都背信弃义,我女儿怎么就遇到你们这群人了!”
虽然不知是何状况,徐向迩下意识捂住他的耳朵,她眨着眼睛,闪过复杂的情绪。
听到那些话清醒过来的陈弋,对着她笑了一下,坐起来接电话,手却紧紧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她是陈弋确认世界是否真实的唯一链接。
对面似乎换
了个人接电话。
他温声回应,“温叔,没事的。”
“嗯嗯,我过几天回去一趟。”随之挂断电话。
“是外公?”
徐向迩凑过来,抱住他的腰,“他怎么了……可以问吗?”
“可以,但外界的人并不清楚。”陈弋的头突然阵痛,连带着她又躺在沙发上,“他从一年前开始就身体不太好了,阿兹海默症,记不得许多事,也分不清时间,偶尔会打电话过来。”
“经常这样对你?”
“算不了什么。”
她想要转身面对着他,却被陈弋箍住,这样诉说不必看到她那双真挚的眼睛,“毕竟把我叫回国,也不是因为亲情。只是因为当时集团里管理不太稳定,舅舅和表哥应付不来,才把我喊回来的。”
“那怎么不回集团,让你来我们这里啊?”
“那段时间管理层动荡太严重,我回来之后稳定了一些,然后——”她听到一半,仍忍不住想回身抱抱他,陈弋将他抱紧,实在是让她看到自己窘迫的那面。
“本来想把我送回美国,但许多人已经知道我回来了,也就不方便再把我送回去了,他们就让我在各公司再历练几年。”
这是徐向迩触及不到的世界。
但由于看过太多电视剧和蒋柔时常会写一些商战剧,她大概能猜测到陈弋的生活并不好过。也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像是冰冷深海里的一条孤零零的鱼。
“陈弋。”徐向迩放弃挣扎,向后靠了一下。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嗅到她头发的清香,心情逐渐稳定下来。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
徐向迩忍不住心疼这个人,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俩是极相似的人,是贴着创可贴生活的人。
不对,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拥有自己要遮掩的伤口,那些伤口不易察觉,大家都极有默契地避开别人的伤口。
她是会在创可贴上画画的性格,而陈弋则是主动让身边的人撕开自己创可贴,再让他们撒盐的性格。
无论如何,他都无动于衷。
可他也失去了妈妈。
不然他现在会高兴地买上蛋糕和鲜花,祝妈妈生日快乐。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很小就失去妈妈,在懵懂无知时就见证了父亲出轨,又被他们丢去海的另一边,是某种意义上的流放。
陈弋哑声道:“我知道。”
“虽然不该这样说,但是你从美国回来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如果不是你来到公司,我也不会认识你。”徐向迩摸着他手臂上清晰的血管纹路,叹了口气,“你们这种情况,最后会因为抢占继承权而变得很难堪吗?”
“不会。”他笃定地回应,“那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所追求的。”
这么多年,除却顾旭之外,陈弋从未再敞开过心扉,他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包括他本身。
从那个漆黑的货车厢逃出的那刻开始,他就仅仅是活着而已。
怀着恐惧,静悄悄等待死亡。
徐向迩在他松懈的片刻,终究转过身去,望着陈弋漆黑的眼眸,“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想要亲你。”他想调节下气氛,却没料到她直接吻在喉结,笑眼一弯。
“好啦,已经实现了。”徐向迩捏了捏他的眼睫毛,“我是说,就像是我想要买房子一样的那种追求,不是这么简单的。”
陈弋垂眸盯着怀里正在乱摸的人,“好像没有。”
“没事,我慢慢帮你找。”她摸到喉结,那喉结滚动了一下,“反正人生还有好长好长。”
“只是帮忙找么,能不能帮忙实现?”
徐向迩预感不对,想从他的怀里出来,却被陈弋直接压在沙发上,“想深吻,可以吗?”
原本昏沉的房间,由于被他压在身下,视野更是狭窄,她别开眼,望着电视机里播放的电影,男女主正站在悬崖边接吻,还真是个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