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教派,只不过是靠天吃饭罢了。
她视线跟随着不远处的和尚,预感到现在的故事线可能跟自己之前经历的不一样,但不免还是
会失望。
李执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人半天不说话,轻声道:“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要不然我们去正殿求个签吧?别傻站着了,这儿什么都没有。”
徐郁青说“好”。
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偏殿东侧,原本最里面的位置,放的是师父的桌子。
现在那里空无一物。
“别看了,走吧。”李执拉了她一下,“咱们去求个好签,以后都顺顺利利。”
徐郁青闻言,这才回神笑了笑。毫不夸张地说,青渊寺里的所有签文她都倒背如流,真没什么意思。
“你去求吧,你的签就是我的。”
“能这么算吗?”李执挠挠头,“不好吧。”
几只无名鸟从她身前飞过,热热闹闹挤在屋顶上唱歌,房檐下就是它们的窝。
徐郁青想,连它们都有来处。她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一直随身携带的三枚硬币,“不管好不好,我都只信我自己。”
李执刚想再说什么,目光却投向她的身后。徐郁青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什么?”
“两位贵人,可是要求签?”
“……”她怔楞在原地。
徐郁青后来想,怪不得总有人说,人其实只活几个瞬间够了。
来人稍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几缕困不住的碎发随风飘动。一身玄衣宽松,领口却是紧扣,身型似鹤遗世独立。见徐郁青回头,右手竖起三指对她行了一礼。
除了面容上少了太多岁月雕刻的痕迹,眼前的人和她记忆里的身影并无其他区别。
徐郁青紧盯着那张脸,颤抖着举起三根手指,同样低头回了一礼。抬眸的瞬间她抚掉脸颊的水迹,轻声喊了一句:
“师父。”
师父,师父。
幸好你在这里。
李执凑到她身侧,学着她的样子行礼,“师父贵姓?”
他唇边带笑,声音沉缓:“鄙人姓徐,号中耀。”
徐郁青也笑:“这么巧,我也姓徐。”
徐中耀点点头,“今日我与贵人有缘,在下略懂卜算之法,可为贵人一试。”
李执:“能算什么?”
没等他回答,徐郁青歪歪头挑起一侧眉尾,“师父仙风道骨,想必有些本事,如今怎么收费?”
李执小声在她耳边说:“他也就三四十岁吧,这么年轻,能靠谱吗?”
“钱财乃身外之物。”徐中耀行礼的手还没放下便摊开来,“只收三十。”
李执猛然扭头:“多少?!”
“……”徐郁青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想哭了,“师父还真是,遥遥领先啊。”
“贵人算吗?”
“带路。”
“这边请。”
“不是。”刚走两步李执拉住她的胳膊,“你真算啊?脑子是不是坏了?这人明显是个骗子吧。”
“这你都能看出来。”徐郁青抬头看了一眼徐中耀的背影,李执声音不小,他却充耳不闻。
不愧是我师父。
“这可不要太明显吧,你别告诉我你真信了?”
“啊?你别不说话。”
“你刚才还说只信你自己呢。”
“三十块钱啊那可是三十。”
“就算他跟你同姓也不行啊,他不是给你用了什么邪法子吧?徐郁青?你还认识我吗?”
徐郁青无语地闭了下眼,“消停点儿看吧,又不花你的钱。”
“两位贵人里面请。”徐中耀脸上挂着和她营业时如出一辙的虚伪笑容,推开了后殿的小门。
徐郁青一马当先义无反顾,李执黑着脸紧随其后。
房间内铺了一块长席,上面几个蒲团。她挑了个干净的盘腿坐好,等徐中耀拿东西。
李执扔了个蒲团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你没救了。”他说,“三十太贵了,我给你出。”
哈?
徐郁青拧眉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就这脑子还说我呢,你还是先救救自己吧。
片刻后徐中耀施施然走过来,把六个铜板放在席子上,将自己宽大的袖口往上挽了两道,“贵人想算什么?”
徐郁青笑着开口说:“我的命。”
李执:“啊?”
徐中耀没有多惊讶,只问:“贵人的生辰八字是?”
“我不知道,需要这个吗。”
徐中耀张张嘴,片刻后说:“不要也行。”
四十多年后的他起卦是很灵,但现在最多也就在个起步阶段,徐郁青没真当回事儿。愿意花这三十块钱也只不过是想多看徐中耀两眼,哪怕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一个人。
徐中耀用毛笔将卦象记在纸上,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和后来的师父很像,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