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尴尬的是他,尴尬的就不是她了。
明珠反其道而行之,好奇又八卦地问他:“你说的那个圈子是我理解的那个圈子吗?会玩得很花吗?”
她问的问题实在是很冒昧,被冒犯的张源睿立
刻换了个开车的姿势,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单手打盘,气场瞬间就变了。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反问她:“你想了解什么呢?”
她什么也不想了解。
明珠不自在地低头挪了挪脚摆放的位置:“我就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张源睿沉默了片刻后如实以告:“我只是喜欢在任何时候都处于支配和掌控的地位,喜欢听人夸赞我外在的条件和内在的品格的技术,喜欢看人为我隐忍却从我这里获得满足。除了绳艺和鞭子我没有其他嗜好,不约未成年是底线,我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建立过亲密关系,私生活其实很简单。我没黎总那么优渥的资源和身家,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打拼事业的阶段去照顧另一个人的情绪。”
明珠一怔。
还以为他在点她,说她在男人事业发展的黄金时期狐惑魅主。
心想她大好的青春年华難道就不值钱了吗?
她刚想和张源睿理论,就听他说:“我不太清楚你和黎总是什么关系,所以不想去妄加揣测,但我知道你在黎总面前肯定是说得上话的。昨天我去找黎总示好,他看起来不是很想搭理我。可能像他这样的大人物,不屑于给我这样见风使舵、随意跳槽的人眼神。”
明珠抿了抿唇。
不知道该不该跟张源睿说,黎骥程不是不喜欢别人更换阵营,而是不喜欢别人带着明显的目的靠近。
被他看出野心是一件风险性极大的事,最终只有两种结果,分别位于两个极端。
要么被他提拔重用,要么被他挥剑祭旗。
黎骥程昨天只跟她说了张源睿去找过他,没有表明对张源睿的态度。
现在张源睿找到她,想从她口中试探口风,她也无能为力。
明珠含糊其辞,讪笑着对张源睿说道:“黎总的心思很难猜的,有时候我也拿不准,心里忐忑着呢。在他手下做事挺辛苦的,你看我一大清早就被叫来他家里配合他处理工作,还要顺便帮他把废品带走。我理解你的不容易,可是我跟你比起来好像更不容易。女孩子在职场上拼搏要比你们男人难得多,难得遇到贵人费心教导,还动不动就被人造黄谣,真的难有立足之地。”
她看着再怎么人畜无害,也是黎骥程教出来的徒弟。
论兜圈子打太极更是鼻祖,早就在这么多年间和黎骥程讨价还价的辩论中练出来了,想搪塞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给她发挥的空间,她就顺势将自己想澄清的事也解释给他听了。
张源睿也知道她不简单,所以自始至终都对她很尊重,即便是刚才被她那样冒犯也没有翻脸,或是拿他那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压人。
到了现在,她都委婉拒绝他了,他依然在为自己做争取:“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愿意从明盛来宝嘉,不光是因为看好宝嘉的发展势头,更是钦佩黎总这个叱咤风云的人,想要跟着他干。顾天翼能做的我都能做,顾天翼不能做的我也能做。他一个新人,能让黎总为了培养他把我从明盛集团邀请过来,无非是因为县官不如现管,黎总需要人事部有他的人,他走了大运。说实话我不信以我的才干和近十年的工作经验,比不他一个新手。我能进宝嘉,说明黎总心里是赏识我的,扶我一把又有何不可呢?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后续了,也许你能帮着打听打听?”
明珠心说你也是走了大运。
他哪里是黎骥程看中的,是黎骥程全权委托给了她,她把他从几十号候选人里捞出来的。
选他也不过是因为他能力上佳,背景清白,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明盛集团中站队,且没有靠山依傍,是个中立的纯臣。
左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棋子哪里有自己的人格,更别提自己选棋盘上的位置了。
听着张源睿诚恳的语气,明珠忍不住感叹。
今时不同往日。
半年前还在为是否找得到理想工作担忧的她,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时至今日,她竟借着黎骥程的势,成了可以决定别人未来的人,生杀予夺近在咫尺。
半年前,她为了进宝嘉,也是这样在重重面试中推销自己的。
她不免有点共情。
于是她也不再敷衍他,开诚布公地说道:“我知道你这样出色的人,心底必然是有傲气的,可贵的是你虽心有不甘,却十分有边界感。你说的所有话我都认同,只有一句话我不爱听。你说他是新人,黎总为了扶持他拿你给他当垫脚石,这是没有的事。因为我也是新人,我知道新人的晋升渠道有多窄,人事部不是没有人了,非用他不可。同样是想上位,谁也不比谁高贵。你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就该去做新人做不了的事,而不是借着自己的优势跟新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