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她是真心感谢黎骥程苦心孤诣将她的阅读习惯培养了起来,因为每当遇到他人的刁难时,她都能引经据典顺利破局,变成了和他一样博闻強识的人。
但她更怀念的还是黎骥程温柔的一面。
那晚他将她拥在怀里跟她分享他读的那本书,教她怎么做标注,如何挑重点摘录。
她问了他一连串问题他都没有不耐烦。
重要的是他出席了她邀他去的那场家长会,夺了老師的位置,在讲台上做了一场演讲,是教导学生如何对待孤儿的。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之所以那么在乎卷面成绩,是因为考差了就得不到老师的关注和同学们的崇拜,会遭到欺凌。
他只是希望她学生时代美好的学习生涯可以自发屏蔽这些恶意的干扰,恣意又野蛮地生长。
长大以后她终于明白了黎骥程的良苦用心。
要是黎骥程没有让她读那么多书,她不会聪明早慧,更不会在这个年纪就醒悟,与一群拾人牙慧的鬣狗纠缠没有意义。
呼吁和强调受害者无罪是无用的,强权之下才有尊重。
全身心投入到丰盈自己这件事上,加冕之时自会鬣狗尽散,万兽来朝。
兴许在梦里情绪过于激动,明珠醒来时眼角竟挂了眼泪。
黎骥程不在房间里,她心里空落落的。
他和她一样忙碌了半天,不是也乏了吗?
怎么为了避嫌,索性不睡了?
明珠正要拿手机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黎骥程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楼下有蹦蹦床,要不要下来玩?]
第19章 不怪,是你的风格。
一觉睡醒,明珠神清气爽,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精气神。
黎骥程一叫她,她马上就下楼了。
拜托,那可是她最喜歡的蹦蹦床诶!
想当初她就是因为喜歡蹦蹦床,才蹦塌了黎骥程换了又换的三张床,还把责任推给生产床具的厂家,怪黎骥程买回来的床具质量差。
家里的床频频被送货和回收的工人抬进抬出,黎骥程每次都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在收拾残局,被师傅们怪异的眼神驳光了颜面。
但他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定期带她去外边玩,像遛狗一样把她过剩的精力耗光。
以至于时隔多年,他仍深刻地记得她的喜好。
泯灭童心无异于扼杀天性,作为成年人的包袱,明珠是一点没有的。
不能肆无忌惮地展现本我,人生还有什么樂趣?
酒店的儿童樂園本来是为亲子家庭准备的,现在成了两个大龄儿童的专属。
黎骥程刚陪她跨进樂園里的海洋球池里,明珠就差点滑倒,向后栽进黎骥程的怀里。
她圆咕隆咚的腦袋撞过来,磕在他的下颚上,扭过脸冲他道歉时,圆润的肩头又仓促地擦过他敏感的胸膛,激起一阵令他头皮发麻的酥痒。
明珠说了“对不起”以后就低头玩脚下的海洋球了。
今天她脚上穿的是一双运动品牌旗舰店送的用来做赠品的白袜子,被白袜子包裹的脚趾像猫爪,和光滑的海洋球接触的一瞬一脚把球踩飛。
她软软糯糯地“嗐”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么轻?我还以为是实心的。”
想来给小孩子玩的东西也不会有多重。
动腦筋想想就能想到的结果,她总是不愿意细想。
黎骥程时常会被她不动脑子草率行事的作风气得去半条命,可这一瞬还是会觉得她可爱。
或许,她本就是很可爱的一个小孩。
他知道自己只要对她说一句“怎么样,小孩,做大人不容易吧”,她保准痛哭流涕地倾诉她受了多少委屈,可他也知道自己受不了她这样哭,索性不触发这样的场景。
大概是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明珠很懂得怎样自娱自乐,进了酒店的儿童乐园以后直奔蹦床,玩得滿头大汗以后才从蹦床上下来。
黎骥程在大堂接了一杯温开水给她带过去,被她接过去啜饮后,他将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她擦汗。
明珠和小时候一样,会迎着他的动作把脑袋凑过来,喝水的时候跟小猫喝水似的,安静乖巧。
她是一点冰的食物都不能碰的体质。
但凡偷吃一口冰,肚子都能疼一天,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人都是虚脱的,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
他试过很多法子给她补气血都没有用,就是天生体虚。
中药她不爱喝,硬逼着她喝,她不但会明目张胆地倒掉,还恨不得把装药的碗扣他头上。
一到冬天手脚都是冰凉的,她就笑嘻嘻地把冰凉的小手往他的衣领里伸,想凶她,看见她那副阳光开朗童心赤诚的模样又不舍得掰她的坏毛病。
只有按老祖宗提倡的养生之道给她喝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