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摇头,一边想:是啊,她为什么会觉得黎骥程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责备她?他向来是波澜不惊的。
忽然间,她回想起学生时代总是能听到同龄人感叹:碰到这么好笑的情况,大佬们是怎么做到憋住不笑的?
同理还有掩饰别的情绪,比如尴尬和惊吓。
如果当时黎骥程在她身边,她肯定会忍不住去采访他一下,或者假装不经意,在闲聊的时候问他。
可现在,她已经不会事事向他请教了。
起码问前会想一想,不问的话她能不能自己找到答案,问了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这个问題问得没有水平,亦或是这个问題倘若他能回答,答案是否是完全真实的,有无顾及她的颜面、体现他的谦逊。
因为黎骥程从不借着指点她吹嘘自己,饶是在她面前,他说话也很讲究分寸。
这个问题的答案明眼人都知道。
要是一个人长期处于各方人士的密切关注中,十目所视,十指所指,还有N台设备的摄像头无死角地监控,那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必然是时刻绷紧的。
当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无心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保持情绪稳定才是条件反射。
她做事毛手毛脚,无非是因为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过高位上,不在乎自己的过失会造成的細微影响。
等她也和黎骥程一样备受瞩目,保准自己的每一句台词在说出前,都在心中打千万遍腹稿,谨慎行事也会成为常态。
刚才黎骥程提到了市政。
她也希望自己有机会出现在这样的大场合,参与到上海的经济建设中。
那么那些小女生无伤大雅的短板就得像刮骨疗毒一样从她的身上剥离,只有这样她才能褪下青涩稚嫩。
上次在巩思雨朋友开的餐厅见到了那么多知性优雅又有魄力的姐姐们。
每一位的言谈举止都在撩拨着她的野心。
从前她会觉得自己是娇气包吃不了那种苦。
可近期的种种无妄之灾都在告诉她,她要是没法做到临危不乱,就会被张源睿之流牵着鼻子走。
她不能总等着黎骥程来救场,回回讓他安抚她的情绪。
现在工具就在这辆大G的后备箱里,明盛集团在不久的将来也终会成为囊中之物。
她要是在得权后,能和黎骥程在事业上势均力敌,有来有往地在某些话题上聊得火热,给彼此创造出价值,这些东西用在她身上时就是情侣之间的情趣。
她要是在得权后,能力配不上野心,还是像过去一样时不时犯浑,黎骥程会不会借着她的癖好隔三岔五考查她的长进,敦促她上进,一点也不难猜。
他的钱不好花,学費也特别贵。
她只想要坐享其成拿他的资源和人脉,他却一心想要她和他平起平坐,越来越不愿意惯着她的惰性。
一想到这个,她背负的压力就陡然增加了。
既然只有在做情侣的时候他们才是平等的,她又怎么能不珍惜?
一进迪士尼乐园,她就让黎骥程给她买了一顶带兔子耳朵的帽子。
在售货员收银时,她凑到他耳边小声用气音说:“你的胸肌会动,我的耳朵也会。”
黎骥程避着人在她臀上捏了一把,咬着牙含糊地说:“不是叫你在外面别乱说话?”
明珠简直肆无忌惮,不以为意地说:“说一下怎么了,说一下又不会怀孕。”
黎骥程说:“不在乎是嗎?”
明珠变本加厉地踮起脚,用牙齿咬住他的耳垂轻轻扯了扯,更加暧/昧地说:“晚上我会跑,但是你别管,只管把我抓回来好好修理。我跑就是为了让你抓的。Youknow?Daddy?”
黎骥程表面上依然沉稳,伸出的手一点没抖,稳稳接过了售货员递来的小票,淡定地揣进了兜里,可耳根已经因为她三言两語的挑逗红透了。
明珠仗着周围人多,用他说过的话约束他:“大年初一头一天,动手动脚不吉利,但是可以动腰。腰好才是真的好,你说是吧?”
黎骥程笑得如沐春风,望着她扑闪的大眼睛说:“气死我是能继承我的遗产嗎?”
明珠真诚地眨眨眼:“我只是想让你弄死我而已,气死了还能吗?”
只要他对她稍加放纵,或是在人前拿她没辙,她就会变得格外嚣张。
黎骥程顿时又想到了上回她在餐桌上顺着客户开黄腔的场面,春风般的笑容出现了裂痕,压低了嗓音用周围小朋友听不懂的英文警告道:“Don'tpushyourluck,littlegirl,oryou'lldietonight.”
明珠十指交握抵在颚下,故作娇柔地示弱道:“I’msorry,Sir.Pleasepunishmeseverely,andIwilldefinitelybeveryobedienttonight.”
黎骥程字正腔圆地说:“You’dbetterputyourmoneywhereyourmouth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