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在落地窗里,像死透了的男鬼在抽搐,难看之至。
他盯着自己阴冷可怖的脸,忽不可抑制的消沉起来。
窗外,飞机引擎轰鸣,机场亮着硕大刺目的白光。
……
侯青青直到领养活动到尾声,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望着空荡荡的猫笼兴叹。好在还有只铜锣烧在,侯青青总算觉得安慰了些,几人吃过晚饭,各自道别。
铜锣烧是只非常外向的猫,就着牵引绳,回来时一直都趴在陈嘉言的肩膀上,招来不少路人友善好奇的打量。
“申请表交上去了,希望能领养到那只三花。”陈嘉言道,“还好领养的硬性条件我大致都满足,经济独立、宜泽住房、工作稳定。不去还不知道,去了才发现,领养和相亲一样,踏入门槛后要层层加码。”
“相亲?”
陈嘉言笑:“父母熟人经常牵线介绍,说我已二十七。但我没有这个想法,所以也就没去耽误过别人。”
景澄点点头,也不多问。
她不好奇同事的私生活。
小区的保安亭就在不远处,陈嘉言又有些好奇地道:“你今天和猫协的同学聊了很久,也捐了款,怎么最后没打算领养?”
景澄脚步略停了停。
活动上的猫都非常可爱。
协会志愿者介绍,看似严苛的领养条件是为了确保小猫到新家后能够有稳定幸福的生活。
她停在某只哈气的小猫面前,说“只要装模作样五分钟,就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志愿者在旁乐呵呵地点头,也煞有介事地给小猫做工作:有只狸花前辈,两个月前被一辆迈巴赫接走的,那个领养者一直在定期赞助她们的公益救助项目云云。
于是过往细节草蛇灰线般串联。
景澄追溯不清的过去两年,但她如今一定可证,贺明霁恒在乎自己。
尽管是兄妹,两个人却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截然不同的成长背景。
所以,他们心里的尺子也是不一样的,她拿自己的标准去比对贺明霁的,本身就不公平。
或许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亲情、爱情。没关系,反正都来自贺明霁。
她先一步迈过小区正门,对陈嘉言朗声笑道:“因为我有自己的猫了。”
陈嘉言一怔,继而扬起惯有的温润笑意:“这样啊。”
铜锣烧的尾巴绕过他的头顶,发出迷茫的喵喵声。
“拜拜啦铜锣烧。”景澄挥挥手,大步往前。
突然,一道黑色残影从前方闪现,喘着气冲到了陈嘉言面前。
是小区物业:“陈老师!可算找到您了,今天白天打您电话一直没打通。我让保安看到您回家了千万要和我们说。”
“怎么了?”陈嘉言道,“手机下午时没电了,没接到,抱歉。”
“哎,是我们该说抱歉。您楼上那户装修露台,没和我们商量,私自加了泡池。以我们楼板的厚度和荷载,做泡池是不合理的。”物业为难地搓搓手,“现在泡池塌了,水管爆了,您家淹了。”
“淹了……真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王经理。”
王经理干了多年物业,什么离谱的事情都能接受,他干声笑道:“我也希望呢,哈哈,今天要是愚人节就好了。不过您放心,我们和楼上的业主协商过了。他会赔偿您的损失,具体的您二位自行沟通,物业会全力帮您争取。没管理到位也是我们的责任,在您的房子修复好前,我们会承担您住酒店的全部开支。”
“不用,我在宜大的新校区那边也有套公寓,最近住那就行。”陈嘉言颇觉头疼地摘下眼镜,“还好今天我和猫都不在家。”
“是是。水管爆了后我们及时对您和楼上那户停水了,家里的应该损失不会很严重,您不要太忧心。”
铜锣烧一无所知,仍然安逸地趴在陈嘉言的肩膀上。
陈嘉言把它抱到怀里,无奈,只好向景澄求助:“景澄,铜锣烧能暂时在你家待一会儿吗?我收拾好行李就来接它。”
“可以啊。”全程吃瓜的景澄欣然应允。
于是回家后景澄的手里又多了一只猫。
为免铜锣烧乱跑,她先将露台和几个房间的门都关上,才将它放到客厅。
它性格温顺亲人,很不见外地躺到了地板上。
景澄给铜锣烧喂了点水,揶揄:“你脾气还真好,不怕我是来拐卖你的吗。”
铜锣烧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声。
景澄哼笑:“好吧,我才不会。铜锣烧小朋友,我只要我自己的小猫。”
被淹掉的房间估计进去都困难,陈嘉言过了许久才来。
来的时候也不复白天的光鲜了,挽起的袖口还淌着水,行李箱拖曳出四条细细窄窄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