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高中三年,他就被老师收过一样东西,就是这本《罪与罰》,所以印象深刻。
他清晰地记得那是节语文课,老师上课太过无聊,随便翻了翻桌斗,就看到这本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带过来的,他没有避着老师,光明正大地看,结果被年级主任查纪律时发现收走,后来他也没再看过,不知道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这本书会出现在她家。
郗承南回头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沈听夏,忽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上学的时候,有写不完的习题和背不完的知识点;工作的时候,有做不完的手术和看不完的病人;休息在家的时候,有读不完的文献和了解不完的行业资讯。很少有像此刻这样,在静谧的午后,听着女人均匀的呼吸声,手里拿着一本文学著作,没有匆忙,享受到的是片刻闲暇。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的确没有午睡的习惯,于是坐在椅子上,继续看起那本书。
32岁的郗承南纵然比16岁的郗承南多了很多阅历,很多文字也变得通俗易懂。
临近傍晚,沈听夏悠然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伏案的郗承南,窗外是绚丽的黄昏,可她的目光却落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他好像在看书,并没有发现自己醒来,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喊他名字:“郗承南!”
看得认真的郗承南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沈听夏的声音,他回过头,语调自然地问了句:“怎么了?”
沈听夏睁眼之后没动过一下,却伸出手臂,张口说:“我起不来~”
声音好似在撒娇。
郗承南原本严肃的臉上露出一个笑,看懂她的意思后,合上书站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把她拉起来。
而沈听夏也适时搂住他的脖颈,从他身上借力。
郗承南顺势坐到床边,沈听夏盘腿坐在床上,脸上还有睡觉时压出的印子,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声音略显沙哑地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郗承南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捏下去,“《罪与罚》,不过我有点想知道,我的书怎么会出现在你家?”
沈听夏不明所以:“什么你的书?”
郗承南下巴点了点那边桌面上黑色封皮的文学读物,“那本《罪与罚》是我的。”
闻言沈听夏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她听过这本书,但根本没看过,也早已忘记她的房间里有这样一本书。
从床上下去,走到书桌前,看到封面上写着的罪与罚,她拿起来翻了翻,那遥远的记忆浮现在她的大脑,转身跟他说:“哦,这本书好像是赵振生给我的,当时高三,书读不进去,他就给了我本书,让我静心。所以扉页上的X是你?”
不知何时郗承南也走到她身边,垂眸对上她的眼睛,轻“嗯”一声说:“那你静心了嗎?”
“没,我也就看完了扉页和目录吧。”
沈听夏把书放下,嘴角噙着笑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嗎?”
“命中注定?”郗承南不假思索。
沈听夏往后退了一步,反应有些大:“谁跟你命中注定,这叫嫌疑人X的献身!”
郗承南又一次被沈听夏的脑回路惊到,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觉得这就叫命中注定。
晚上,沈陆英做了沈听棠点了却没吃到的蒜蓉小青龙,还炖了猪蹄。
吃饭的时候,沈听夏夾了一个猪蹄到郗承南碗里:“郗医生快吃,吃哪补哪。”
可曲香兰却来了句:“承南又没伤到手,你不是爱吃吗,这是你爸特意给你炖的。”
郗承南笑笑,又把猪蹄夾到沈听夏的碗里:“爸给你炖的。”
沈听夏看着碗里红呼呼的猪蹄不想承认:“诶呀媽!我什么时候爱吃猪蹄了!”
“你小时候不经常缠着你爸给你炖猪蹄吗。”
话落,曲香兰又给郗承南夹了一块过去,“承南你也吃,我就是纠正一下她的说法。”
郗承南说:“谢谢妈。”
确有其事,但沈听夏还是辩解:“你也都说了那是小时候!”
沈陆英看着妻女斗嘴,脸上洋溢着说不尽的幸福。
吃完饭回到家,郗承南把他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拿给沈听夏:“里面有350万,不够再跟我说。”
沈听夏小心翼翼捏过那张卡,审视着,“你说我要把它私吞,是不是就成百万富翁了?”
“百万算什么富翁?”
沈听夏瞪他一眼,也是,百万算什么富翁。
她撇撇嘴,说起正事:“那说好了,这钱算我借你的。”
说到借,郗承南不免想起那个夜晚,他问她“我们这种关系”是哪种,炮友夫妻二选一,她选的后者,那时候能感觉她没从心,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而现在,好像真的成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