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地下情人吗?
林星紧抿着唇,唇线绷着,没有说话。
等电梯的时候,祁洛看着她单薄的肩膀,手原本放在了黑色风衣的边缘,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他做事习惯干脆,既然决定了要摧毁她的希望,就不要留一丝可能。
林星低着头匆匆迈入电梯,转过身按下楼层的时候,祁洛看到她明明泪盈于睫,可还是努力地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滑落。
不让泪水在他面前滑落。
电梯下行。
无人之处,林星双手捂住脸,肩膀抵着墙壁,呜咽出声。
她在铺天盖地的失望与痛苦中想起,自从来了首都,她好像变得经常哭了。
从前不是这样的。
在遇见祁洛之前,她不敢哭,那意味着将自己的伤口暴露给贫民窟的、那些以痛苦为食的苍蝇和蝼蚁,叫它们尽情享用。
在遇见祁洛之后,她想不起哭,因为祁洛压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所有问题都会被他手把手带着,一一捋平,挨个解决,没什么事情能长久地折磨她。
而现在,她要回到没有祁洛的原点了。
真是好漫长的十年啊。
在电梯到达底层时,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擦干泪水,向前走去。
酒店二十八层,祁洛特意在上面等了五分钟,才刷卡离开。
从车库出口上去,打过方向盘,悬浮车便汇入了商圈路段的车流之中。
他在试衣间所在的那家商场门口,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其实今天的人流量很大,人行道上挤挤攘攘,可他就是一眼看到了她。
莱茵和她在一起。
现在正是堵车的时段,车辆被截停在路中央,一动也不能动。
也因此,他有时间看清了二人之间的互动。
莱茵把他身上那件长款羽绒外套给了她,把她包成了个圆滚滚的寿司卷,又把脖子上那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也摘下来,一圈圈绕在她颈间。
林星也许是真的冷,没有拒绝,但也一直没有理他,闷着头向前走。
莱茵跟在她身后,急切地说着什么,可她充耳不闻。
从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吵架的小情侣。
祁洛淡然地收回了目光。
也好。
他想。
莱茵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
如果她能想开,也许能有个不错的结局。
……
那天的最后,是莱茵开车把林星接回了家。
从商圈到她家打车太贵,而在北风里等车又太冷。
林星虽然不喜欢莱茵,但也不会因为不喜欢他,而委屈自己。
一路无话,要下车的时候,林星主动提出付车费。
莱茵倒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推脱:
“一共四百八十星币,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林星要付账的时候,才发现莱茵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板着脸:
“收款码给我。”
“要什么收款码,不是有现成的好友吗?”
莱茵侧过脸看她,眼神沉了沉,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肌肤颜色比祁洛深些,显得健康又野性。
“……”
林星知道,他这是在明示她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不想和他耗下去,她飞快把莱茵的账号解放出来,打了款,又飞快地想拉黑,却被他的手挡住了屏幕:
“等下,太快拉黑我收不到款,你是不是想赖账?”
林星语塞,收回了手:
“那你快点收。”
“我账户这两天被老爷子冻结了,等他消气了才能到账,现在收款也没用。”
莱茵睁眼说瞎话。
可惜林星是个电子白痴,她从小就没接触过终端这种东西,输入法学得无比吃力,就连转账操作都是最近才搞懂——对贫民窟的人来说,终端算是高奢了。
她搞不懂冻结账户是不是真的会影响转账,被拉黑又是不是真的收不到款,只好将信将疑地点了头:
“那你到时候记得收。”
她说完就转身要去开副驾的门,推了一下,没开,转头看向莱茵。
突兀地撞进了他专注的视线,在昏暗的车内,过分灼热了。
林星心里没来由地一跳,音量也提高了些:
“麻烦开下门,谢谢。”
莱茵忽然问:
“心情好些了吗?”
林星愕然。
莱茵向来有话直说:
“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你眼眶很红,好像是哭过,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林星难堪地别过头:
“跟你没关系。”
“你在车里再坐一会儿吧,带着坏心情回家,是很难受的一件事。你一个人住,负面情绪是会越滚越多的。”
莱茵伸手,好像是想摸摸她的头,但最后还是落在了羽绒大衣上,替她拢了拢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