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这样对女孩子说话吧!?”
“他说话是难听了点,但是我不会放在心上。只要没有恶意,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的。因为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如果我不能接受,就不会跟他做这么久的朋友了。”
林星的语气很平静。
明明来自最亲近之人的中伤,才是最让人难过的,可她好像能看透人心一般,哪些是气话,哪些是真心话,哪些话可以当个屁放掉,哪些话需要仔细珍藏,她心里都有数。
情绪稳定得可怕。
祁洛带着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眼林星,半晌,才说:
“行。”
二人并肩走出餐馆时,祁洛终于忍不住问林星:
“所以,你既然有他,为什么不叫他帮你把你妈妈的遗物偷出来?”
她身上还拢着艾萨克的外套,垂着头,有些难堪:
“因为……害死妈妈的人,就是他的爸爸。他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
祁洛脚步顿住。
他理清了人物关系,却理解不了林星的态度:
“他爸爸害死了你妈妈,你还见他,还跟他一起吃饭!?”
林星抬眸看他,眼睛里无悲无喜,像尘埃荡尽的明镜,又像清透的琉璃:
“他爸爸的事情和他无关,我分得清。”
祁洛冷笑:
“既然分得清,又为什么不让他帮你偷遗物?”
“万一事情暴露,他爸爸知道他在帮我,会打断他的腿。”
祁洛又笑了,这次是气的:
“他不能偷,我就可以?我的腿不是腿?”
“你不愿意吗?”林星抿唇,“我知道了。既然这样——”
“我没说不愿意!”祁洛打断了她的话,像是生怕她觉得他没了价值,要把他丢掉,“今晚就去!”
林星看着他,对他的急切感到疑惑。
没见过上赶着去帮别人偷东西的。
不过她也没细想:
“那就谢谢你了。”
祁洛莫名不想和林星分开。
她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他有一种预感,她身上有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她不会将艾萨克父亲所做的恶事,算在艾萨克头上。
她活得明澈又通透。
这让从出生起就被父母牵连,受尽冷眼的祁洛,从心底里生出一股……
嫉妒与——
占有欲。
……
偷窃过程无比顺利,林星自己一个人偷不了,主要是她怕高,技术也不行,攀不上房东家外墙的水管——
只能从窗户进,因为对方的家门有高级别密保锁,只有窗户,前段时间被台风带来的遮雨棚砸坏了防盗栏杆,还没来得及修。
祁洛趁房东家里没人,轻轻松松溜了进去,怀里揣着首饰盒,从水管滑下来的时候,林星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从天而降的英雄。
这让祁洛心里轻微地软了一下。
还从来没人这么倚重过他。
祁父没有,生母也没有。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可靠的祁洛,而是听话懂事,好操控的祁洛。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林星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这也是他从未在父母那里得到过的赞誉。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祁洛的耳朵不自觉地红了,他自己没有察觉,反而一副酷酷的模样,极力装作轻描淡写:
“小意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他家穷死了,连个保险箱都没有,我随便翻翻就找到了。”
林星茫然:
“什么是保险箱?”
她问这句话的样子,看在祁洛眼中,有一种清澈的愚蠢。
“保险箱就是——”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尖利的“抓贼啊!”响彻整个街区。
“跑!”他说着一扯林星,撒腿就跑,后者踉跄几步,很快跟上了他的步伐。
林星跑得很快,这是无数次死里逃生,练出来的。
“林星,你他妈给我站住!”
从高楼之上传来怒喝,像是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几秒后,楼上传来枪声,林星脚下瞬间飞溅起石块,黑洞洞弹痕锵地烙在水泥地上,她惊慌之下被绊了一跤,祁洛立刻抓住她手腕,将人往旁边一带,避开了第二枪。
林星不敢回头,跑得更快了。
风雪既停,二人一路气喘吁吁,竟跑出了汗,好在林星没有慌不择路,顺利回到了那片隐蔽的桥洞。
后面没有人追来。
但那片街区,以后可能不能再去了。
桥洞底下南北通风,但有个小小的背风处,从街道看不到这个死角,风也吹不进来。
林星喘着粗气,把行李箱里的被子扒拉出来,铺好,有些为难道:
“不好意思啊,今晚就只能挤在这里睡了。我没有钱住旅馆了。”
祁洛嫌弃地看着那勉强能挤下二人的小小避风处,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难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