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海幽幽道:“是吧,阿茶女君?”
当年洞房群架之后,他就有些不对劲了,阿茶女君事件后再看到合眼缘的女君都忍不住怀疑是某个丧良心的家伙恶意伪装。这个心理阴影愈演愈烈,最后发生了质变,他萎了。
准确来说是想到男女之事就生理性呕吐。
当然,这个细节是秘密,无人知晓。
凑热闹的顾池:“……”
呵呵呵,倒也未必。
沈棠:“……阿茶女君?”
喻海沉痛闭眼:“他扮作卖茶女行骗。”
沈棠:“……”
好家伙,竟是经典的卖茶骗局!
祈善心虚一瞬,很快支棱起来:“抛开事实不谈,即便我有错,你就能惊扰死者?”
狂喜过后,祈善也发现谭曲怪异之处。
又想到喻海曾说的畏光怪疾,心中隐忧。
喻海漫不经心:“谁让你这般废物!别说你不想复活他,你早想了,你做梦都想,但你不行,所以只能光想。我也是意外之下发现自己文士之道可以重复进入山海圣地,本意只是想积蓄力量以待来日,未曾想会发现他的尸体。既然死的人是他,活着的又是谁?”
当年收到的消息也是冤家身陨山海圣地。
那时候还拍手称快,大喊好死!
之后被阿茶女君骗个精光,复盘的时候才抽丝剥茧理清一切,一时间又气又恼又恨,往昔羞辱齐齐涌上心头——阿茶女君处处契合他心坎,他一度引为厮守终生的灵魂伴侣!
“不能继续想下去了……”
喻海多年没复发的旧疾又冒头了。
真祈善也是为数不多真诚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可当喻海发现假祈善在偷摸找寻复活死人办法,他心中恼恨,便想挟白月光以令恶谋:“总而言之,最开始报恩也只是想给他殓尸,好让他走得体面,可你这一插手……我若做到你这废物终其一生也做不到的……”
喻海顿了顿,语气玩味。
“你是不是该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祈善会亲口承认的。
在喻海的设想中,他应该挑个合适的机会,利用谭曲给祈善挖一个大坑,逼着祈善单刀赴会,自己再趁机让他俩见面,利用谭曲迫使祈善跪下来,痛哭流涕承认错误再道歉。
如此,自己心结或能解开。
喻海咬牙:“你可知我这些年痛苦?”
私下找遍治疗男科隐疾的名医,没本事的乱开一通药方,有本事的直言他心有郁结。
【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是公羊永业在,问他一句他行医生涯可有一名浑身包裹严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古怪病患,他估计有印象。真是不可言说的痛!
顾池:“……”
他腮帮子都酸了,掐大腿才勉强忍住。
祈善不知隐疾一事,只看到喻海神色悲愤,再看到能说能笑的故人,他张张嘴,罕见地生出几分心虚,扭过脸:“他因你而重返人间,你自是我恩人,让我承认废物也可。”
能仗着文士之道【妙手丹青】到处开马甲,什么手段好使用什么,祈善的脸皮自然不是薄的,相反还厚得很。只要有利可图,别说亲口承认废物,让他昭告天下也是可以的。
喻海的脸不自然扭曲。
祈善承认太痛快了,他不爽啊!
不仅不爽,他更加生气。
指着鼻子骂:“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祈善:“……那你要我怎么办?”
又要他承认自己是废物,又呵斥他承认太痛快没有骨气,难伺候。他今日心情好,耐心也足,不跟喻海计较。喻海心结解开没解开不清楚,但顾池能肯定他这会儿很不痛快。
碰上恶谋,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
故友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其余人都识趣让出空间。
祈妙也想走的,但被祈善拉住。
“君巧,你坐下。”
“是,阿父。”
谭曲这才意识到自己刚认识的女君是挚友的女儿,不由带上看晚辈的慈爱眼神。祈善何其了解他,开口解释:“她叫祈妙,是你大兄康年之女,数年前被过继到祈善名下。”
他看着少年,认真道:“是祈善之女。”
谭曲瞳孔微微震颤。
无人知晓他此刻的心情。
某种酸涩饱胀从眼眶蔓延到心脏,微微一扯就让他心尖生疼:“你这是何必?我当年救你不是图你记着救命之恩,更不是想将你困在过去。什么叫是‘祈善之女’?你——”
心中冒出一簇大火,火苗烧得到处都是。
祈善倒不觉得自己被困在过去。
“我本孤孑,世上待我纯粹的人不多。”
正因为太少,所以失去一个都叫他发疯。
他有两个文士之道。
文士之道是为叩问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