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的属官很放心自家将军,倒是对那名一照面就认赵奉当爹的年轻后生感兴趣。要知道自家将军被他夫人管的死死,这辈子连其他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生下这么大的儿子……少年郎,这爹不能乱认!
第一眼,隐约有些眼熟。
后者形容虽是狼狈,布满血污,但五官给属官极其熟悉的感觉,仿佛哪里见过。
属官心中咯噔。
坏了——
他为何会觉得很眼熟?
莫非将军夫人真被绿了?
不太确定,他再看一眼。
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咯噔。
待赵奉一脸晦气回来,两手空空,见属官跟块木头一般立在原地,扬起蒲扇大掌拍他后脑勺:“醒来!这里战场呢,你还敢发呆?真是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
也不怕被人绕到身后割首啊。
属官气得一跺脚,骂道:“将军你管不住裤腰带,回头被夫人抓住,瞧你怎么办!”
赵奉当即双目睁似铜铃:“你这嘴巴可以乱吃但不能乱说啊,这罪名可不能乱栽赃。我看你这老小子疯了,玷污老子清白!”
赵葳与杨英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见近在咫尺的父亲与副将插科打诨也不看看自己,顿时心头怒火沸腾:“阿父!”
赵奉此时哪有心情认儿子。
没好气道:“别乱喊人!”
赵葳气得咬牙:“……赵大义!”
赵奉这才偏首看来,但蹙起的游龙眉盛满不耐,直直撞上那双与夫人极像的眸。
恍惚还以为是夫人来了,腿有些软。
他定睛细看,觉得这位小郎很是面善。
“你认识本将军?”
赵葳:“……”
虽然她知道武气会滋养经脉,极大改善武胆武者的身形体魄,甚至连五官都会有些许的优化,但她一直以为自己跟以前变化不大。谁知道喊了十几年的爹不认识她?
杨英:“……”
这一幕她仿佛在哪里见过。
赵葳咬牙切齿道:“我是你女儿!”
赵奉脱口而出:“你、你是大伟?”
杨英:“……”
这对父女的字,有点儿东西。
紧跟着就看到赵葳化出长枪要戳她爹屁股,看这个架势,势要戳出几个血窟窿,赵奉竟被逼得抱头鼠窜。一侧的属官似见怪不怪,甚至乐呵呵点评大侄女枪术精进。
赵奉很是冤枉,他哪能想到,眼前这个头到自己下巴位置的小将会是自己女儿?
他记得女儿离家出走之前,可可爱爱,娇娇小小,谁见了谁喜欢!阔别两年多,她都不是亭亭玉立了,她是人高马大啊!
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决定多宰几个敌兵压压惊。
由晁廉率领的援军比他先一步抵达,本来就没占便宜的夜袭敌军更是被压着打。
地上尸体横陈,放眼望去几乎都是来夜袭的敌人,沈棠一方没几个。按说伤亡到这个比例,敌军早该撤退了,但他们没有。
是他们不想吗?
根本是几个老六将退路截断。
前面是敌人,后方是陷阱。
最后敌军见势不好,拼着损失才脱身。
战后一清点,这一支折损五成!
赵奉和晁廉见到沈棠的时候,后者的脸色沉凝得能滴出水,甚至连周身天地之气也被影响,隐约有雷霆之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地上这些尸体都是她的兵。二人对局势嗅觉虽不敏锐,但隐约感觉得出来,沈君在不满,只差将“愤怒”二字刻在脸上。
“见过沈君。”
二人抱拳行礼。
沈棠口中喟叹道:“世人皆言‘远亲不如近邻’,如今可算是见着了。虽说陇舞与天海、上南两家已非近邻,但危难时刻,昭德兄与子义兄仍愿出手,甚是感激。”
这话说得,仿佛二人不来她就嘎了。
赵奉二人不解。
明明这大火是沈棠自己人放的。
待处理好地上的尸体,泼水灭火,收拾满营狼藉,天边已泛起了一点儿鱼肚白。
沈棠在营帐干饭,配着点咸菜咸鱼咸肉干之类的小料,喝了两桶粟米粥方觉饱意。
用帕子擦干净嘴,往食案一摔。
“走,找人晦气去!”
找谁的晦气?
自然是联军的晦气。
这阵子吃她八卦的瓜,该吐出来了!
“沈郡守,你带这么多人过来作甚?”
问话的人是陶言。
他营寨位置非常安全,昨晚夜袭连一点儿火星子都没溅到。反观沈棠一方,因为她有心搞事,误导外界尸体的身份,导致其余诸人都以为沈棠这次夜袭损失不小。
陶言自然有些幸灾乐祸。
其余联军盟友神色各有不同。
“我来找盟主,有你插话的份?”
陶言没想到沈棠会这么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