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里,繁星点点。
钟嘉盛等林亦依喝完安神汤睡着以后就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
男人的指尖打着节拍,一下两下...
不知道多少下以后。
电话铃响起。
他接到一通越洋电话。
听G1汇报完加州的情况,又另做了安排。
“等确定药物反复成瘾就可以返港,至于那两个人的事以后不用在管。”
“好的,钟先生。”
...
挂断电话,夜色里燃起一支明明灭灭的香烟。
烟雾里隐匿着一双锋利又透着凶光的眼。
有的账可以一笔勾销,有的账必须祸及子孙。
一时的不痛快怎么抵得过一辈子的不痛快?
姓李的躲不过,姓杨的也一样。
雨水冲刷不干净藏污纳垢的心,只能把污泥冲入缝隙最深处。
留下干干净净的地面。
次日清晨下起了雨,春雨绵绵似个娇柔的姑娘。
林亦依知道男人午间不回来吃午饭,要在图书馆查资料,装的水果和护眼养身茶的份量比平日里多了些。
大厅门口,她温柔地和钟嘉盛说话。
“最近看你总是揉眼睛,泡的茶水是护眼的,你记得喝。
喝完以后可以再加热水冲泡。”
“下雨天开车慢一点,晚上见。”
说完话,林亦依又抱了抱他,然后拿起门边的雨伞递了过去。
钟嘉盛垂眸看着她,一一应下她的话,接过雨伞,背着背包走进雨里。
钟家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做。
双胞胎被婆婆带着去面试幼儿园。
林亦依留在家里进行最后冲刺。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雨刚停就到了午饭时间。
港市大的某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曾教授朝门外喊了一声请进,门外的人直接推门而入。
看清来人,曾教授放下手里的毛笔,笑着招呼人,“嘉盛,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
第606章 雨季
中午时间的楼道特别安静,稍微有一点声音,办公室里的人都能听得分明。
钟嘉盛假意客套两句,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桌上。
“听说曾教授有修复古字画的手艺,我这正好有两本不知年份的手抄本。
想请曾教授帮个忙,把里面涂改过的地方修复一二。”
曾教授一副老学究做派,摆手表谦虚,“闲暇时候的一点爱好,帮忙看一下勉强能行,让我帮着修复实在谈不上。”
话说的是拒绝,视线却在牛皮纸袋上来回睃。
钟嘉盛观他神色,嘴角旋起个倏快地笑。
顷刻间又神色平淡地拆开牛皮纸袋,把里面用油纸包着的手抄本拿了出来。
“家里小子调皮,刚学了几个字就到处涂涂画画,白白糟蹋了文正明的行书手抄本。”
他没说女四书是心肝改成的男四书,只往儿子头上扣黑锅。
反正她字写得不大好看,圆圆扁扁毫无笔锋,说是小家伙写的也能勉强蒙混过去。
总不能让林亦依还没到港市大就先出糗丢脸。
“我也不太懂这些字啊本啊的,放在家里也是长蛀虫,能找到懂的人珍藏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知年份,又直接报了一代大师的名号。
这小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凭他父亲的位置,他能不答应?
曾教授伸手拿起细看,等听到后面半截话,一身酸迂腐气都成了精明。
“哦?是吗?看不出来嘉盛你还是一个有大胸怀的人。”
说到这,他又起了试探,拖带出文绉绉的迂腐,起了腔调,“只是…这抄本……”
“曾教授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妻子林亦依一直对你敬佩有加。
总让我跟您多学学,好沾点文化鉴赏能力。”
钟嘉盛语气不带波澜,让人听不出什么该有什么不该有的意思。
他眉峰微挑,视线扫向对墙的书架,上面挂了一副草书,写着静净敬竞四个大字。
曾教授确定是真迹,轻放回桌上,稍作停顿又和善地笑了笑。
“过誉了过誉了,一点私人爱好。
修复的事,如果嘉盛放心,我也能帮忙试上一试。”
“只是什么时候能修好,修不修得好,我可不敢保证。”
一番话说的密不透风,逮不着好处还不准备办事?
钟嘉盛收敛神色,陡然变得巍然冷漠,嗓音也冷丝丝的。
“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收的,时间可不早了,曾教授,我就不打扰你了。”
一句时间不早了,两人都心知肚明了。
现在已经是三月,离五月也没多远。
曾教授没敢小觑钟家少爷,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抄本,心里暗道:有其父必有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