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和一个笑就能知道里面装得什么心眼。
以前她只是回避少接触少应酬,装出一副不多言不多语的清高,心里其实很介意。
现在林亦依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别人高学历高素质是真的。
真名媛也是真的瞧不上连当佣人都没资格的她。
毕竟名门望族的佣人不是多语言就是大学生。
梅姐借更换盘子的空隙,跟钟少爷简单汇报了一下工作内容。
“所有上门送礼的人都按你的要求给了茶水费。
参加家宴开车的司机也全部安排了午饭。”
钟嘉盛略点头,视线回到杨裕灝身上,似乎想到什么,心情颇好的笑了笑。
男人的粗壮手臂搭在林亦依的后背椅边缘,等她懒躺上去当枕头,他就用粗糙指腹戳一下她的香软雪腮。
愣不丁的笑,看得林亦依直呼不妙,他肯定又在冒什么坏水。
顺着钟嘉盛的目光瞧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有扑棱棱的蝴蝶在花架子上。
收回视线又对上他一双洞幽幽的黑眸,他跟捉到偷儿一样的问:“偷瞧什么?”
“哼。”
林亦依觉得被他戏耍,故作娇蛮地瞪他一眼,她是抓不到他的把柄。
也猜不透他如针芒密集的心眼。
有了刚刚的插曲。
谁也没什么闲聊的兴趣,少了上一代人的约束,分叉分枝是迟早的事。
家宴结束各自返家。
黑色轿车行驶出钟家大门,跟妻子吕佩容坐在后排的杨裕灝问开车司机。
“其他人什么时候走?”
司机抬头看后视镜,对上大少爷的视线,“除了林家的司机要留下,其他都是陆续离开。”
“呵。”
杨裕灝风光霁月的笑出声,唇角抿成一条上扬的弧线,像一柄冷冰冰的鱼钩。
看来多半是他的好表弟出的主意。
吕佩容几近贪婪地看着丈夫的清俊侧脸,想要学着林亦依跟钟嘉盛的亲昵,一点点侧贴了过去。
不等她把头靠在他肩上。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不着痕迹的侧了肩膀看向窗外。
她心头如被泼了凉水,无处安放的情意都扑了个空。
吕佩容表情略僵一瞬,很快又像往常一样的贤惠大方,端正坐直宛如雕塑。
半山到山顶住宅直线距离并不远,但柏油马路是绕山蜿蜒曲折层层向上。
回到家差不多已经快到下午2点。
午休时间结束。
杨裕灝直接去了书房,脱下外套随手一递,孙菲双手接过走到窗边挂好外套。
又快步走回自己的小桌坐下,继续翻译文件。
“吃过午餐了吗?”杨裕灝照常关心下属。
“吃过了,杨先生。”
孙菲抬头礼貌微笑,中午佣人给她准备的三片全麦面包。
丢在盘子里砰砰作响,吃进嘴里干噎像啃木屑,味道跟舔臭袜子一样。
可惜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什么有用的发现也没有。
只要再凑齐两个月的住院费,她爸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以后家里的生活也能慢慢好起来。
杨裕灝笑了笑,又接着处理公司事务,审批文件签字。
而一门之外的吕佩容端着为丈夫准备的茶水转身离开。
半掩着的木门被风吹得更开。
…
半山钟家花园。
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面而坐,时不时交谈几句。
好不容易有正当理由上门,又不落人口舌非议。
林言自然不会错过机会跟钟嘉盛加深熟络。
“嘉盛,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在留意地皮相关的消息。
能问一下你有什么特别需求吗?或许我能给你些参考。”
消息他也是从好友嘴里得知。
之前林言给钟嘉盛引荐的几位同龄人,其中就有专门做地产方面的工作。
午后的阳光有些晒,但坐在亭子里正好。
余光将林言扫一眼,钟嘉盛放下在他手里显得过分小的咖啡杯。
“你消息倒是灵通,地皮的事不急,不过你最近怎么样?”
“咳。”
林言推了下金丝边眼镜,说话藏了些,“我自然是老样子,不过稍微遇到些棘手事。”
钟嘉盛翘着二郎腿,没看他,散漫地靠坐椅背,嗓音低沉道。
“说出来听听。”
“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处理那几家经营不善的公司,近几年,年年亏损。
之前还能靠银行贷款周转勉强维持。
现在三大银行都收紧资金提高利率,根本不往外批。”
“交上去的贷款申请也是转了几个圈又被打回来。”
担心钟嘉盛没仔细听,林言拔高了些音量,“于是只能向总部伸手,但上面董事局不管,各负盈亏。”
“现在两头路都断了,要是普通公司,直接申请破产退市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