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盛遇找谁告状去了,还寻思那人是谁,毕竟两人的情况,知情者不多。
“知足吧,世上像我这种以德报怨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不多了。”盛遇站在两三步开外,忽然一个健步冲上去,几个厮杀扭打就把路屿舟摁住了,不知道谁先摔了个屁股蹲,两人一下从站着变成了坐着。
盛遇把手机抢了回来,先检查了下自己珍贵的随堂笔记,确认无伤,赶快关了机塞进口袋,跟路屿舟算账:“咋,就兴你蛐蛐我,不兴我记个小仇啊?”
“可以,可以。”路屿舟把头偏开了,脖颈线条不断收紧,还是没压住几声笑,“没有任何人受伤的记仇方式诞生了。”
这货变着法说他窝囊。
盛遇不爽极了,一把抓住路屿舟的手腕,两人莫名其妙地开启了一场推搡角力。
等回过神,盛遇发现自己两只手腕都被攥住了,路屿舟无奈的嗓音近在耳畔,“我认输,别打了小少爷。”
他一抬眼,差点撞上路屿舟的鼻尖。
两人齐齐一愣。
这姿势很怪异,刚刚抢手机没站稳,路屿舟坐回了台阶,盛遇跨在他膝盖的位置,没有触碰,还算正常。
忽然间打闹一番,为了压制对方,盛遇把重心伏低了,迫使路屿舟往后躺倒,自己则像只八爪鱼贴了上去。
导致现在他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路屿舟的下巴。
“……不起来吗?”路屿舟说着话,胸腔的细微震动,被盛遇捕捉,并且感知。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像在拥抱,微妙的氛围顷刻间蔓延开来,四周静得能听到彼此的鼻息。
盛遇搭过路屿舟的肩,抓过这人的手腕,甚至冒昧地扑上去挂在人家身上。
这些打打闹闹他都觉得正常,但拥抱,不正常。
砰——
不知哪儿砸过来一只篮球,就砸在主席台侧面,骤然打断了两人微妙的僵持。
盛遇几乎是呲溜一下站起来,拍拍自己膝盖上的灰尘,望着远处,又不知道具体在望什么,视线移了两遍才道:“你看着这么扎实,怎么一下就被推倒了,我都没使劲……”
路屿舟慢吞吞坐起来,上衣下摆卷了起来,闹得有点凌乱,校裤边缘也被扯动了一点,松紧带歪歪斜斜。
头发也乱了,还沾了点草屑,他把后背的衣物扯斜看了一眼,无语道:“盛遇,看你干的好事。”
地面不干净,也只有夏扬那样的埋汰人才敢往地上躺,路屿舟后背黑黑灰灰蹭了三四道,他从来没这么脏过。
盛遇觑了一眼,有点心虚,但一想战火明明是这犊子挑起来的,顿时腰杆直了,摊摊手,一副“你有本事揍我啊”的嚣张表情。
他往操场跑,顺手捡起了地上的篮球,远处几个男生看到了,笑着朝他招手,把手卷成喇叭大喊道:“哥们!扔过来!”
刚要扔,又有一个人喊:“盛哥,一起打不?!这边人数不够。”
盛遇把篮球抓在手中,动作一顿,低头看了眼时间,突然冒了个坏主意。
他转身看向路屿舟,篮球在他手中落了地,又精准弹回手中,像个无需言明的挑衅。
“时间还早,比一场?”
路屿舟看着他,慢慢挑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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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的男生,七七八八都会玩篮球,只是技术有高低而已。
这节体育课没什么人,偌大一个球场只有一班,原先分了两批,分别占了对角线两个球场,听闻盛遇和路屿舟要玩,登时原地解散,闹哄哄地凑过来,非要掺和这个热闹。
夏扬在人群中央点兵点将,“你跟老路一队……你跟盛遇……”
没人比他更清楚班上各人的实力,就这么凑吧凑吧,没两分钟就凑出两支战力均衡的球队。
盛遇跟路屿舟当然不在一队,他们好胜心一冒头,就非要比个输赢。
人群闹哄哄地来,又闹哄哄地一散而尽,进行赛前准备。
路屿舟蹲在篮球架下系鞋带,校服布料紧贴着拱起的背骨,几个深浅不一的灰尘印清晰可见。
盛遇拿了瓶水过去,跟着蹲下,欠兮兮地说:“哎,等会儿你要是输了咋办,好歹是篮球首秀,会不会太没面子?”
盛遇转来以后,还没跟班上同学打过球,路屿舟更夸张,他读了两年都没参加过这种课外活动,问就是不会,当然,私底下跟几位熟悉的朋友也会打,但大多数人没见过他这一面。
一听说两人带头比赛,一班瞬间燥了起来,就连角落里歇凉的几个女生也凑过来看戏。
路屿舟瞥他一眼,哂然说:“杞人忧天。”
好狂啊。
盛遇想了一想,说:“定个赌注吧,没奖品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