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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转了个身,风将他的外套吹起,露出里面清瘦的腰。
程野看着那截腰,那么细,他一只手就揽得过来,那么窄,薄得像纸,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在门里虚虚张开手,阳光从指尖溢散开,地面投出他手指的倒影,显出几分狰狞的怪异。
啪嗒——
汗水从程野脸上滚落,溅进眼睛里,缝隙里的少年被水光折射出迷离的光芒。
他靠在门上,眉头皱起。
“江时……”
他贴着门,嗅着风送进来的微弱气息,低不可闻地喊着江时的名字。
“江时……”
……
江时猛地回头。
阳光依旧灿烂,风声依旧喧嚣,离他不远的门安安静静地合着。
程野也太墨迹了吧?他在心底抱怨,换个衣服这么久。
他抬脚就想开门进去看看他好了没,但走了两步,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天撞到的尴尬场景。
“……”
江时停住脚步,站在门外面。
“程野?”
他喊了声程野的名字。
没人回应他。
“程野?”
他又喊了声。
过了半分钟,门里传来程野的声音。
“嗯,我在。”
他声音有点低,混在春天的风里含糊不不清,江时站在原地没动,“你好了没啊?怎么磨磨蹭蹭的。”
“快了。”程野道:“再等我两分钟。”
江时:“……”
“你是要上台走秀吗?换个衣服这么久。”
“裤子上的绳子打结了,一时半会解不开。”
江时:“……”
又等了两分钟,里面传来咚地一声响,然后是程野的声音。
“再等我会。”
……
五分钟后门才打开,江时抱着手站在外面冷着脸扫视,“大少爷终于换好了?”
程野穷,衣服换来换去也就那几件,磨得起边的,短的,不合身的。两个星期过去,他原本短得贴着头皮的头发长了点,眉目依旧深沉。
他母亲是少数民族,他身上带着彝族的血统,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双眸狭长税利,是很有野性的长相,只是他在江时面前时常垂着眼,柔化了眼底的野性,才会让江时觉得他老实。
面对江时的指责,他眼神从少年漂亮的眼睛上扫过,然后是鼻子、嘴巴,最后钻进被风撩起的衣摆。
他伸出手掌隔空比了下,收敛眼神,又是一贯的无害。
“抱歉,让你久等了。”
江时道:“叫你吃饭都不积极,活该饿死你。”
程野只是老实地笑了笑。
他走在江时身侧,看着少年侧过脸在他身上闻了闻,满脸的狐疑,“怎么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味道很淡,但架不住风一直从程野那边往他身上吹。
程野道:“衣服在屋里放了两个星期,估计有点发潮。”
江时:“……”
程野往旁边退了两步,“抱歉,是不是很难闻?我离你远点。”
江时是有点嫌弃不假,但程野这么一搞,他反而有些不爽,“谁说我觉得难闻了?前两天天天下雨,衣服发霉了正常。”
程野又站回他身边,“你真的不觉得难闻吗?”
江时动了动鼻子,“还行吧。”
听他这么说,程野很呆地笑了下,垂在身侧的手缩着,步调慢吞吞地跟着江时。
风那么大,如丝般牵着那些气味落在江时的头发、衣服上……
可是这点程度对程野来说远远不够。
他闭上眼,面无表情地折断一截树枝,尖锐的断面戳进掌心的软肉,直到鲜红的液体从指缝溢出他才松了手。
……
等到两人磨磨蹭蹭地回到家时江雪的猪蹄都炖好了。
她蹲在门口洗菜,看见他们,招呼道:“赶紧来,我们今天吃火锅,我洗完菜就可以吃饭了。”
江时顺势窝进他的椅子。
程野则去帮江雪洗菜。
菜是家里自己种的菜,这两天温差大,地里的白菜又脆又甜,程野拿着轻轻一掰,咔嚓一声就剥落了下来。
江雪往他那边看了眼,然后目光一凝,“你手心怎么了?”
程野摊开手,掌心一小块皮肉翻了起来,被水一淋,里面的肉泡得发白。
他收拢掌心,继续掰白菜,“没什么,估计是刚刚在家里换衣服的时候被拉链勾到了。”
椅子上的江时投来不是很明显的目光。
江雪道:“你是有多着急,换个衣服也能被拉链勾成这个样子?”她说什么也不让程野帮她洗菜了,将人往江时身边一推,“别洗了,都伤成这样了。”
她朝江时道:“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买了几张创可贴放在堂屋的柜子里吗,找来给程野贴上。”
江时不是很想动,朝站他面前的程野抬了抬下巴,“就那个柜子上,你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