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芝微微诧异,惋惜道:“你这般年轻,当真要走我当年那条路吗?”
独居女子门前是非多,黄诏侍貌若天仙,少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世上总有那么一类人,没啥本事也没害人的胆量,却以口舌为剑,躲在暗处唾液四溅,表面没什么大伤害,实质歹毒杀人于无形,没点儿承受能力的女子最好三思而行。
黄时雨浅浅一笑,“多谢大人关怀,下官没那么脆弱,也一直仰慕大人的坚强与豁达,定不会令大人失望。”
闻道芝便不再多劝,也没有理由劝诫,毕竟仔细想了想,自己一路走来还是开心的时候更多,于是应允了黄时雨的申状,又将自己在清宁县的住址写给她。
“将来若有什么难处就来这里找我,总归我们是同僚,相互照应理所应当,为了孩子你也莫要逞强。”她道。
太直白的话不便多说,相信黄诏侍明白她的意思。
初来乍到最容易遭地头蛇欺压,聪明的话自会懂得借一借闻家的势,至于怎么借,如何掌握“度”都有学问,闻道芝相信黄诏侍是一个既聪明又有分寸的人。
黄时雨抑制不住起伏的感动,肃容磕头谢恩两位上官。
闻大人不仅是上官也是个慈和仁善的长辈。
闻遇一惊坐直了身体。
闻大人身边的丫鬟连忙上前将黄时雨搀扶而起。
“你这孩子,还当从前呢,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万事小心,不要动不动就磕头。”闻道芝责怪道。
黄时雨擦了擦泪花,恭恭敬敬谨遵教诲。
辞别二位大人,她朝自己的舍馆走去。
不意才迈出小花园就被小闻大人喊住。
他脸上竟有奇怪的局促,也或许是她眼花。
“黄……诏侍,听说你在到处打听椿屿坊的宅院。”
黄时雨心里直打鼓,并不知他为何对此感兴趣,但他这样的大官又有诸多要务,想必有特殊的道理才有此一问。
“回大人,下官打算长期定居清宁县,也想与姐姐就个伴儿,以后少不得要仰仗大人通融了。”最后一句话,她有些讨好地看了他一眼。
将来能不能安稳留在清宁县确实得仰仗闻家姑侄。
闻遇没想到她这般疏离,不过她好像也没对他热络过,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瞧不起自己还放弃了自己的上官。
“我姑母刚好有座三进的宅院就在椿屿坊,因为我们平时也不住那里,就一直闲置,十分可惜,你若想要就卖给你吧,很……很便宜的。”
已经得了闻家诸多照顾,将来或许还要借人家的势,然而凡事有度,哪能是个好处就扑上去吃,这边吃光了,真饿的时候反而没得吃。
黄时雨忙对闻遇施礼,道:“大人的善心下官唯有心领,实难受用,皆因姐姐已经为我拿过主意,我们两家势必要紧紧相邻的,如此辜负大人,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闻遇垂眸道:“不会。”
黄时雨又对他揖了一礼,才款款离去。
不缺钱的好处就是不管做什么都省心省力有保障,只要出得起价钱,就会有能力不错的人为她分忧,比如买宅院,只需一句话,坊正就跑前跑后,大冷的天来回跑了三处衙门,还自己先垫付契税,才将完完整整的地契交到她手中。
中间需要她按手印的话也是衙门的小胥吏亲自上门。
黄时雨一步也没挪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事后赏了坊正一大笔银钱,坊正自是感恩戴德,身为一坊之长,将来对黄家姐妹也多有照拂。
此时她也发现了简珣送她的银票乃泰祥票号。
确切的说不是发现是重新了解。
泰祥票号不同别家认票不认人,而是认人不认票,尤其面对大额兑取,也只兑大额且有限额。打个比方说,有歹人以非法手段获取泰祥银票,那也没办法兑换真金白银,因为还得要存进这笔银子的人来证明。
黄时雨之所以顺利兑取,皆因简珣的书信和信物比她更先到达当地的泰祥票号。
这种方式略有些麻烦,却基本断绝歹人谋财害命的念头。
歹人害命是为了图财,倘若图不到财谁又想背负人命。
简珣连这点都考虑了。
新宅院的打扫和布置,黄莺枝一并揽下,这也是姐夫的意思,有他们看顾,黄时雨才能少被坑些钱财。
而黄时雨只需要在各家掌柜前来对账时核对清楚再付钱即可。
就连门房和小厮用的也是曲家的家生子,图一个放心。姐夫曲峻山将他们的身契以及两个粗使婆子的身契一并交给了姐姐,姐姐再交给妹妹,“莫要推辞,这是你那素未谋面的姐夫心意,权当我们给你新居的贺礼添头。先应付眼下,其余的慢慢相看。买下人是大事,马虎不得,再有钱也得留个心眼,你去牙行买的我们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