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雨忍着不适跑下床,边后退边道:“亲事,我自己想办法退,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打死我也不会承认我们发生过什么!失身又如何,那我也不会委身你!”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
韩意淮却只听见了她要找简珣退亲,自动忽略她不愿委身自己,“好,咱俩的事儿可以从长计议,只要你不跟他就行。”
已经知事的少年人,尝到了独一无二的欢情,容不下任何人来分享。
他忍气吞声哄着她,以期她不那么伤心,倘若能哄软了她心肠,再赐他一点甜头就更好。
廿二当晚,黄莺枝左等右等不见本该下衙的妹妹回家就直觉不对。
却对家里新来的仆妇道:“忘了与你说晚上不必留饭二小姐,画署忙,她要留下当值。”
灶上娘子不疑有他,谨遵大小姐吩咐。
转过头,黄莺枝将琥珀拉至屋内,悄声道:“你找个借口去趟简府探探口风。”
琥珀心领神会,忍着惧意点点头,借口送二小姐为姑爷做的扇套与香雪居的丫鬟攀谈。
倘若二小姐在简府,丫鬟们必定会好奇问琥珀为何没跟在主子身边,但丫鬟们只与她拉家常,还悠闲地讨教针线活,琥珀的心口当下就凉半截。
一个才定了亲的女孩无故失踪,不管去报官还是报给简府,下场都不会好的。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黄莺枝不敢贸然报官,将希望寄托于“侥幸”二字,万一梅娘真留在了画署呢,只是来不及告诉家人,明儿一早说不定就会出现。
黄莺枝与琥珀一夜无眠,倘若廿三清早再见不到梅娘,只能豁出去报官。
丢了名声总比丢了小命强。
次日天不亮画署还来人通传,所言与黄莺枝忖度的差不离,黄画员因公务在舍馆陪闻大人当值。
证实了心中猜测,黄莺枝才擦了擦额头虚汗,与琥珀对视一眼,再晚一步就报官了。
得亏她们沉得住气。
却也在心里憋满了气,打定主意要狠狠训斥梅娘一顿,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早些派人传话,可知这一天一夜几乎要了姐姐的命。
负责捉拿丐婆的侍卫最终无功而返,严格地说也不算无功,至少带回了黄时雨的小毛驴。
命大的小毛驴竟还活着,不可谓不是奇迹。
丐婆受了那么重的伤,靠着一身诡诈手段,愣是逃过了追兵的围捕。
韩意淮为博美人一笑,除了官府的通缉令,又以私人名义下了江湖的赏金令,高达四百两黄金的悬赏,死活不论,一时间江湖波涛翻涌。
丐婆也算是捅了个大的篓子。
未时,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黄时雨。
她精神不济,先前下了床没走几步腿软跌倒。
韩意淮将她抱回帐内,举手发了毒誓今天绝对不欺负她,才哄得她卸下一丝防备,睡去。
这一睡,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待她养足了精神,身体恢复大半,韩意淮又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不管花多少功夫我也要将那疯婆子捉拿归案,活着便任你处置,死了就丢进乱葬岗。”
丐婆毁了她安稳的人生,即便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但黄时雨也不希望她活着。
“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黄时雨垂眸道。
“好,抓到我便自行处理,再不让梅娘烦心。”
“我想回家。”
“嗯,我送你。”
韩意淮搀扶她起身,却被轻轻推开。
黄时雨仍旧不适,却也不至于让人搀扶,那药膏效果奇好,几个时辰前还灼痛的部位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
这日赶在保宁坊关坊门前,黄时雨回到了自己的二进宅院,家人都在等她。
姐姐全然不知她在外面惹下多大的祸,照旧关心她,问她饿不饿,累不累。
灶上娘子权当自家的画员大人没日没夜的辛劳养家,对此很是感动,听闻黄时雨饥饿,连忙生火煮了一大碗鸡汤面,面下还卧了一只荷包蛋。
黄时雨吃了几口却莫名难以下咽,便让柳儿端下去吃,柳儿胃口好又正在长身体,自是欢欢喜喜。
黄莺枝走进寝卧时,发现妹妹已经趴在软榻睡熟。
她将人喊醒,一面帮忙脱外衣一面道:“实在撑不住明儿告个假吧。”
妹妹满脸疲惫,仿佛遭了大罪。
“我没事,睡一觉便无大碍。”黄时雨慢慢道,兀自去了净房洗漱,发现贴身小衣沾了奇怪的液体,那味道似乎是肃王的,她白着脸丢进水盆胡乱搓洗,却因为蹲着又流了一些,她抱着膝盖埋首哭泣。
一炷香后,黄时雨低着头回到房中。
她吹了蜡烛,钻进姐姐的被窝,浑身发抖。
黄莺枝心里觉得不对劲,却依然镇定地攥了攥妹妹的手,“怎么了梅娘?不管什么事都跟姐姐说说,憋在心里一个劲害怕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