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向明曦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长款棉衣外套,堪堪遮住膝盖,灰色的夹棉珊瑚绒睡裤被盖在外套下,显然是因为来得着急,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下。
见明希呆愣着没有反应,向明曦又问了一遍:“外面真的很冷,不能让我进去说吗?”
2月的沪城并不温暖,空气中还有着入骨的凉意。
明希这才回神,侧身让向明曦进门,橘红色的拖鞋一直放在门口没有收进鞋柜,屋内有暖气,即使穿着夏日的拖鞋也不会着凉,向明曦关上门将运动鞋换下,穿上拖鞋走了进去。
刚走了两步,就发现明希还呆愣愣地站在门口,只是一味地看着她。向明曦失笑,主动走上前去牵起明希的手,拉着她走回客厅,一起坐在沙发上。
真是,要投降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明希好似还有些不相信似的,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向明曦,视线太过热烈,弄得向明曦有些难以承受。
头脑一热就来了,但来了之后要说什么,向明曦完全没有想好,牵着的手想要抽出,但明希握得紧,抽不出来。
食指在脸上挠了挠,向明曦伸手在明希眼前晃了晃,“怎么?不相信我是真的?”
明希歪着头不语,只是一味地看着向明曦。
向明曦也回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用没被握住的手揽过明希的肩膀,给了她一个拥抱。
手在背上轻轻拍了拍,是无言的安慰。
直挺的背脊弯了下来,明希紧紧地抱着向明曦,额头埋在肩上,明希闭上眼,贪婪地嗅着向明曦的气息。
却并没有哭。
隔着棉服并没有多少暖意传来,却足以令明希安心,向明曦的手还带着城市的凉意,隔着薄睡衣,轻轻拍在明希背上。
像是有微风拂过心头,恰到好处地,将所有杂乱的情绪都带走。
屋内有地暖,室内与室外的温度天差地别,没待上多久,穿着棉服的向明曦就出了一层薄汗,但埋在肩上的明希抱得紧,向明曦也就任由她抱着,手上也仍旧继续轻拍的动作。
一下,两下。
“……曦。”
明希的声音很闷,向明曦有些听不清楚,但依稀能够猜到她是在喊自己,回应得温柔。
“嗯?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来?”
“不想我来吗?”向明曦将声音放得很柔,些许关心,些许打趣。
“不是。”明希抱得更紧了。
“那你开心吗?”
“……”
“开心。”
“那就好。”向明曦轻笑,又在明希背上拍了拍,“不过,能不能让我先把外套脱了,你家,挺暖和的。”
“……嗯。”明希有些不舍地松开向明曦,但眼睛还是分秒不离地盯着她。
向明曦无奈地笑笑,站起来把外套脱了,屋内真的很暖和,穿着棉睡衣又套了棉外套,她真的很热。脱了外套放在一边,稍稍缓解了闷热,但向明曦还是很热,地暖带来的温度席卷了穿着棉睡衣的她,向明曦那边没有暖气,她在屋内穿的是加厚棉睡衣,但此刻在明希家是不好意思再脱了,再脱下去,里面的红秋衣秋裤就要露出来了,虽然还是有些热,但向明曦觉得自己可以忍耐。
重新坐回去的向明曦额间还冒着汗,明希瞧了又瞧,拉着向明曦就去了上次的客卧,打开衣柜,拿出一套薄睡衣,短袖长裤。
“你……换套睡衣吧,我这里,有些热。”
向明曦看了看明希,又看了看睡衣,着实是有些热,向明曦想了想还是选择接过明希手中的睡衣。
“那我先出去。”手中的衣物被接过,明希转身欲走。
“其实不出去也可以。”向明曦忽地出声,眯起眼笑了一下,“留下来看也没关系。”
向明曦此时是忘记了几个月前的前车之鉴。
明希也忽地笑出了声,唇角勾起笑,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转了回来,“好啊。”尾音上扬,显然是看好戏的姿态。
向明曦恨不得回到一分钟前捂住自己的嘴,叫你乱说!叫你乱说!
这下是骑虎难下了,向明曦索性破罐子破摔,拉了窗帘,背对着明希就脱了起来,棉睡衣一去,红秋衣、红秋裤现了出来,明希扑哧一笑,向明曦后悔地红了耳朵。
再脱掉秋衣,裸露的后背就出现在明希眼中,和那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殴打的青紫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烟头烫伤哪怕是隔了衣服也还是留下了痕迹,破碎的酒瓶本就尖锐,打在身上终究还是留下了痕迹。
还有一道,从肩胛骨下角蔓延至后腰的,长长的疤痕。
致命的伤口可以被治愈,但留下的疤痕,却时刻在提醒着向明曦,她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