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茗园的孩子跟母妃有关吗?”棠沼倏地抬起头,定定看着她,“有吗?”
“棠沼,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在质问谁?”林婉摁紧了碗盖,“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底下人怎么敢查到主子身上?你御下不严,便由我来替你管教。”
“静茗园跟你有关系吗?”棠沼仍昂着头固执地问,她心底里仍存在一丝希冀,她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
“棠沼,你放肆!”
“嘭拉”一声。
茶碗砸在棠沼的额上,划开一道血口子,鲜血直流。
棠沼抬手摸到一手的血,她眼角瞥到额前那抹白,随手把血抹到白发上,不慌不忙道:“请母妃将左司交与儿臣带走,儿臣不再过问静茗园之事。”
她想告诉林婉,拿幼童试药无用,棠时的病,更多是先天遗传,一般药物不可逆转。但现在不是激怒她的时候。
“棠沼!”林婉拿手指着她,“左司以下犯上,已被我赐自尽,你带不走她了。”
棠沼脸色惨白,错愕地看着林婉,心底涌上一股无力的情绪将她喉咙堵着,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踉跄地起身,不再看林婉一眼,转身便往门口走。
“棠沼,你要为一个下属跟我置气吗?”林婉喊住她。
棠沼不予理会,抬腿继续往外走。
“棠沼!你目无尊长忤逆不孝!你走了便不要再踏进来!你滚!”
话落,一个茶盏砸在棠沼背上,棠沼眸子微暗,不甚在意,步子未曾停下,也未曾回头。
出到宫门,雨势渐大,侍从牵来马车,棠沼拒绝乘坐,马车太慢,她迫不及待要回家,“马车牵回去,把提盒给我。”侍从把手上的提盒递过去,“殿下,您拿好。”
棠沼接过提盒,沉声道:“去核实左司死活,人若没死,把人救出来让她去江南。”说完牵过来时的那匹马,摸了一把马儿翻身上去,把提盒小心翼翼护在披风之下后,便扬起缰绳,一人一马冲进深夜的雨幕茫茫里。
白云院门口,大雨如注,滴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巫禾撑着一把油纸伞,负手而立,眼神无波井地望向路口。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在雨声里不甚明显,但巫禾还是听得清晰,她执伞的手微微抬高了些。不一会儿,一人一马闯进了她的视线,在雨花纷扬中向她疾驰而来。
“吁。”
棠沼快速翻身下马,钻入巫禾伞下,她脸上的面具淌着水,水痕一道道滑落下来,她语带雀跃道:“巫禾,你是在等我回家吗?”她打远便看到她长身玉立执伞于庭下,体会到有人等着回家的滋味,淋着雨也不觉得冷了。
“去沐浴换衣。”巫禾见她浑身湿透,脸色很不好,说完便转身进门。
棠沼自知自己晚归有错,将马儿牵进去安置好,忙去沐浴梳洗,等她进到浴间的时候发现浴桶里已经备好了热水。这水该不会是巫禾烧的吧?棠沼想着,一边整个人泡进热水里。
“嘶。”棠沼抬手摸上额头,她差点忘了额上有道口子,她出宫门之时,拿帕子把流在脸上的血迹擦干,戴上面具遮住了伤口。
若被宫中之人瞧见,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长赢殿下和其母大打出手”的谣言。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和林婉扯上关系,林婉厌恶她,她离她远远的,彼此相看两厌想是最好的结果。
“棠沼,莫要洗太久,水约莫凉了。”门外传来巫禾的声音。
“我这就穿衣服。”棠沼应声完出了浴桶,换上了一套红衣。等棠沼回到房间,巫禾已在房间坐着等她,“过来把这碗姜汤喝了。”
棠沼在桌前坐下,问道:“巫禾,是你做的姜汤吗?”
“不是。”巫禾看向她,“我请了宋妈过来照顾你衣食起居。
怪不得,原是请了人,她记得巫禾不会下厨。
“把面具摘下来。”巫禾带着几分审视看她,“然后把姜汤喝了。”
“我想待会儿再喝。”棠沼说着风一般跑出门外,很快便拿着提盒回来,她放到桌上,推到巫禾手边,“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巫禾不答,抬手端起那碗快晾凉的姜汤,递到棠沼唇边,其意不言而喻。棠沼明白这姜汤是非喝不可了,她有些忐忑地解了面具,接过姜汤一口闷完。还不等她解释,巫禾果然发问了。
“头上的伤如何弄的?”巫禾拧着眉睨着她,“去拿药箱过来,外面厅中左手边的柜子上。”
棠沼忙去外边拿了药箱过来,可怜兮兮递给巫禾,“头上的伤是骑马不小心摔下去磕破的,当时还流了我一手血呢,可疼了。”
巫禾拿药膏的手顿了顿,眼神将她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紧张道:“身上可还摔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