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耿竞青胸膛微微起伏,“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
他轻声问:“他们是……”
“车祸。”
耿竞青点了点头。
“车祸……”
这条路真长,但也快走完了。袋子里的烤串热度飘散,他们又走回了惠楼,没有哪一层还亮着灯,夜深到此刻,好像楼房本身也在静静地睡着。
“我就是——”她闭了闭眼,有点卡壳。
这是说的最多的一次,可还是不够。
“我觉得我有点奇怪你懂吗?有时我觉得我像个局外人一样在整理自己的事,而整理它们时都不会比看一本书感触更大,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这样,不管是对谁我都这样,我老是在很冷静地评判,仿佛什么都跟我没关。我没有办法沉浸进去的。”
梁又夏有点艰难地说。
“我——我真的不会是陶雨。”
“你本来就不是啊。”
耿竞青耸耸肩,似乎是笑了下:“你是梁又夏。徐永君又跟你说什么了,又是他那套吧。”
“他说的没问题,是我做不到。”
“你要是怎么都做不到,那他说的就有问题。”耿竞青道,“你压力太大了,才把他说的每个字当圣旨,可怎么演戏是你自己的事。”
“你说你不会是陶雨,你当然不会是,你就是梁又夏。”他继续道,“在拍戏的时候也不会是。一样的不会是人,是故事,是情感,一样的是发生在人身上的东西。你完全可以不成为陶雨,但经历跟她一样的事,喜欢或讨厌一样的人……”
“但现在才刚开始,你尝试后再做决定吧,也不用太在意我刚刚说的那些,每个人的经验都是私人的。”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耿竞青挑了挑眉,“放松点会更好。现在还没拍多少场戏呢。”
他的“经验”和徐永君说的略微不同,但梁又夏一时也不知是什么。
她的呼吸稍微平缓下来。
“你熬过去了,会发现他是个好导演。”
她低了低头,轻轻地说:“好。”
“所以就是因为拍戏才想这么多?”
梁又夏静了静:“也不全是。”
耿竞青没有追问。
楼梯也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脚步踏得很轻。
她几乎是倒豆子一样的说了那么多。梁又夏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大自然。
不过,她暗暗地想,这样清醒的、戏外分离的袒露,之后不会再有了。
“晚安。”
“等等。”耿竞青蹙眉开口,“你脸干嘛这么红?”
她不禁有点错愕。
“今天我去拍了耳光那场戏。”
很红吗?可是,刘姐说几乎看不出来……
闻言,眼前的男生点了点头,没吭声。
梁又夏还在奇怪:“很明显么?”
他似乎想低头凑近,但又止住了,只是目光有些逼人。
“很明显啊。”
她紧紧靠着门板。
他们站得太久,灯泡也亮得累了,此刻楼道骤然黑暗,她没能适应,心稍微提了一提。不知为何,那边的侧脸被他这么一说,似乎又烫了起来。
第37章 照做
那天之后, 明骁再也没有出现在陶雨眼前,而她被马哥和闺蜜西西的事所扰,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西西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
其实, 这病她并不是在医院里测出来的, 是“曼姐”为她诊断的。“曼姐”是彝族人, 因为不愿意跟堂哥通婚,逃到了广东, 在她们这群女人里年龄最大、最常跑医院。曾经是马哥的女朋友,后面变得有点疯了。
一开始, 她的身体没出现任何问题,全当曼姐胡言乱语。
然而一个月后, 某位曾经的顾客面色惨淡地找上了门。
到这个时候, 西西其实还是不怕的, 她最怕的是人流,是被搞了小孩。可等去到医院,被医生大声教育科普一番,看着那些图片,药费, 和外面人似有似无的目光, 她最怕的就变成艾滋了。
那个医生嗓门真大, 表情很不好,门也没有关。
后来,西西换去了一个传染病医院。虽然离得更远,但那边让她自在些。
“咚!”
“咚!咚!”
西西声音虚弱:“你进呀, 我没锁。”
陶雨慢慢打开门, 有些警惕地朝里面扫了眼,而后立马关上。她立在门前, 同床上的西西四目相对。西西终于坐起来:“你干嘛?”
“……没干嘛。”陶雨摇了摇头,“走吧。”
西西把东西和钱拿好,这些天她感冒了,浑身都累,站起来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一点点唾沫星子喷到陶雨手臂上,陶雨猛地撤手。
两个人都静了静。
陶雨撇撇嘴:“西瓜都得艾滋病呢。”
西西脸都白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