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两个人终于倒了下去。
但梁又夏没倒在木板上,而是倒在了耿竞青身上。五年来他们最不可分割的一刻。两双腿交织着,耿竞青的手用力扣住她的头,跟她唇齿相战,气息烫得可怕。
梁又夏闭着眼睛,手无声地、固执地、失去理智地抚摸。
半晌。
嘴巴发麻,梁又夏终于直起身,低下头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吃了药后都不能硬.了。”
耿竞青瞬间僵滞,面无表情。
“好像有的药是这样,有的药不是,你一共吃几年了?是不是还会健忘,都忘记拿走了……”她自顾自慢慢呢喃,“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说,佳佳当时也是,什么都不说。我连得知的资格都没有。当然我也可能,就是没这个资格。只是——”
“……就记得当时你一定要分手,好像是我,我触发了什么一样……应该没有吧?我不知道……”
“我当时放弃《梦里的遐地》回来了,耿竞青,因为我感觉你好想离开我。”梁又夏声音沙哑,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是后来导演又来找我才走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走了好还是没走好?”
良久,直到两片胸膛都不再起伏。
“你说呢?”耿竞青平静地开口,“当然走了好。”
“你触发了我的什么……”
他似乎笑了声。
窗在尖叫抖动,似乎是外面狂风起了。
“你触发了我的——”话一顿,他盯着她,感受胃的绞痛,“我的,恶心。我们没可能了。”
梁又夏定住,一声不吭。
她还坐在他身上,这真是个可笑又荒谬的姿势。耿竞青冷然地坐起,她就好像根附不上屋檐的藤,滑了下来。
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一三四二是什么意思?”
耿竞青漠然地看过来。
“你开的地方满墙贴的什么,”梁又夏问,“你不知道的吗?”
他的目光不动,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你还触发了什么吗?兴趣。因为你好像没见过多少男人一样,谈了一个就把他想得好得不得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有多明显?奇怪。因为你好像很缺爱才臆想这么多,你的东西在我这没有多特殊。”他停一下,似乎在忍着什么,“懂了没。”
“……”
“……我只问这一次。”梁又夏脸色苍白,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没可能了?”
“没了。”
她身体一晃,头脑在嗡鸣,鼻子好像被堵住一样。
这时,传来了“咚、咚”的声音,木坊的门被推开了。陈晓雅刚迈出小小一步,就被这难言的气氛震住,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
梁又夏思维迟钝,仿佛是出于一种自保,而逃离的动作放快,也是出于自保。她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再次听到了那股狂风的声音,悬在耳畔,让其他的声响都变得模糊了。
直到陈晓雅尖利的声音响起。
“耿竞青!”
梁又夏回头,看见他倒在地上。
第23章 万事安康
“都说肠胃是人类最大的情绪器官, 这个是有很多种原因的啊,尤其他这种情况……没事。你们不用太担心。”
梁又夏坐在冰凉的钢制排椅上,头发凌乱, 衣服上满是皱褶。
她看着医生说完离开, 低下了头。
空气中混着淡淡的药水味, 医院的光亮似乎总比别的地方要冷白些。
她一向体态端正,但此时却颓然下来, 有些歪扭地坐着。
“回去好吗?”王丽娜在自动售货机那儿买了一瓶矿泉水,喝完, 再次开口,“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 但你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和休息。理清思绪, 再去解决问题。”
良久, 梁又夏还是起身了。
王丽娜最看不得她狼狈,回到平顶房后,推着她进了浴室。
水流一条条流下,滑过她的头皮、后背、臀和脚跟。梁又夏在水流中合上眼睛,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太久, 引得王丽娜来敲门了。
安静和休息?
她在肩上搭了个毛巾,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边, 流绪微梦,却只感到无尽的茫然。
至于问题——没有什么好解决的。他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空间在缩紧,狭窄更带来憋闷,她闭眼坐了一会儿, 下楼, 看见王丽娜在泡麦片。
王丽娜回头:“你饿了吗?”
梁又夏摇了摇头,但王丽娜还是泡了一碗给她。两个人坐着, 不交谈,死寂在蔓延。
紧接着,耳朵敏锐地一动。
“你去哪里?”王丽娜在后面问。
梁又夏也不知道。她走出屋门,看见杨帮从车上下来。
黑夜之下,一点点动静都那么明显。她迈步走去,在杨帮要关门时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