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乔身上的这件T恤的领口已经洗得变形,裤腰的松紧带也老化失去了弹性,但无论是这身衣服还是盖在身上的被子,闻起来都有阳光的味道。
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城市CBD的高楼,红灯变绿,最后一批夜景灯熄灭,摩天大楼上巨大的“宝力诗”广告牌,把秦恪从回忆里拉扯回了现实。
他身边的这个人还是谢明乔,但他现在不是冬夜里无家可归的小可怜,而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我那个时候也是傻。”秦恪刚刚眯了一小会儿,说起来话来鼻音很重,想起往事,他忍不住自嘲,“以为是个同病相怜的倒霉鬼。谁知道是少爷离家出走,出来体验生活的。”
二十岁的秦恪,每天忙于奔命,不是在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没有功夫关注娱乐圈,明星都不认识几个,自然也不知道,新晋小生谢明乔新闻会因骚乱中止的消息。
听秦恪提起这件事,谢明乔麻利地倒打一耙,“小心眼,骗你一次,记恨到现在。”
秦恪没继续记不记恨的话题,揉了把头发,坐直身体,让谢明乔把车停在路边。
“到了,车不用开进去了,就停在这里吧。”秦恪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回过头对谢明乔说,“走了,再见。”
来的这一路上,谢明乔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疑似佳人有约,一秒也不愿意和秦恪多耽搁。
秦恪这头刚下车,脚底板还没踩实,他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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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一点插叙,不太长,每次半章一章这样。
第7章 两个疯子
新代言人的事久没着落,宝力诗下了最后通牒,供应商们见情况不妙,轮流上门催尾款。
昨晚秦恪领着几个供应商去水疗会所,鞍前马后陪在按摩床边,什么藏浴Spa、精油开背、经络按压…各种项目轮流上了一遍,总算哄得他们点头,答应再宽限几天。
应酬到天快亮,秦恪才回到家,歪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又被一个电话紧急摇去派出所。说他带去的几个供应商精虫上脑,居然要求技师Happy Ending。
秦恪带他们去的是绿色场所,正规经营,按摩师们当然不可能同意,这几人借酒壮胆大闹会所,砸了人家包厢里的电视,差点还把小姑娘给打了。
最后是秦恪出面,舔着脸道了歉,赔了钱,才把这几个混账捞出来,窝窝囊囊走出派出所的门,天都亮了。
熬了一夜,还得按时去上班,刚到公司楼下,他就看见写字楼里乱成一团,有人在大堂打架,听说是楼上公司的女主播在网上发骚,勾引别人老公,早上上班的时候,被人家老婆带人堵在了公司楼下。
正在干仗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和一名女士带领的亲友团,女孩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丝毫不露颓势,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西装革履的精致白领们连卡都顾不上打了,里三层外三层围在闸机前,看大婆打小三。
秦恪一夜没睡,太阳穴突突地疼,没心思看别人的热闹。但在刷卡进闸的时候,他忽然认出,挨打的年轻姑娘,居然是自家公司新签的主播。
他深深叹了口气,仰头喝完剩下的半袋豆浆,撸起袖子,强行冲进战圈。
“来来来,有话好好说,别打了别打了。”秦恪用身体强行分开打得昏天黑地的几个人,不忘对正在直播的一位大哥说,“不许录像,那边那个兄弟,把视频删了!”
“姐姐,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老公出轨也有错,我们筝筝是做得不对,但您也不能光逮着软柿子捏…”
“叶筝,老实点,把爪子给我收起来!”
……
秦恪打架在行,劝架也有一套,三两句话就转移了矛盾,大姐也顾不上打小三,抹掉眼泪,当场要回去收拾老公。
秦恪亲自把人送上出租,临走前交换了微信,又去楼下小超市买了个冰袋,走进楼梯间,递给坐在台阶上的姑娘。
嘉乐虽是个皮包公司,但擅长贴金包装,引得涉世未深的姑娘小伙轻信了他们画的大饼,和他们签约。
姑娘的名字叫叶筝,老家在南部山区,小姑娘来城里打工,看什么都新奇,就拍了一些视频发抖音小红书上,机缘巧合下被秦恪看见了,三言两语,骗——签进了公司。
不过叶筝刚刚签约,尚未出道就闹出这事,之后就算偶有像样的资源,也不会给她了。
“你看看你,办的都是什么事?”秦恪靠在扶手上,刚说了女孩一句,又觉得没意思,索性破罐破摔道,“算了,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公司收拾不起宝力诗的烂摊子,也付不出房租,马上都要倒了,你赶紧去找个厂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