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今天是不想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些,才来接我吗?”谢明乔福至心灵,忽然问。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嘛。”秦恪很罕见地没有否认,抬手揉了把谢明乔的脑袋,“就算对他有再多怨怼,活生生的一个人没了,要说完全没感觉,也不大可能。”
谢明乔的心思被秦恪戳中,他对谢易鸿的感情很复杂,很难用非黑即白的词来概括。
在他最渴望父爱的时候,那个人从未出现。等他终于走进谢明乔的生活时,谢明乔早已对“父亲”这个词失去了任何幻想。后来谢明乔长大成熟,对人生有了自己思考,对谢易鸿这个悲剧的源头,又多了恨。
从谢易鸿病倒到死讯传来,谢明乔的内心始终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连一丝波澜都懒得泛起。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冷漠,直到今天,看见枯瘦的老头静静躺在棺椁里,他才发觉,自己的心里竟也有一丝波动。
那感觉像是被一根细针刺了一下,不疼,但也无法忽视。
谢明乔抱紧秦恪,“今晚能见到你真好。”
感受到谢明乔的情绪,秦恪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岔开话题,“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明乔松开秦恪,不情不愿站直身体。
秦恪停车的地方,和这里隔着一个大花园,秦恪领着谢明乔过去,刚走出几步,谢明乔就站在一棵大银杏树前蹲下,不走了。
“又怎么了?”秦恪无奈回头。
其实是鞋带松了,谢明乔正埋头系,又偏要用无辜到让人无法反驳的语气,“累得腿软,走不动了。”
“矫情死了,你最好不是演的。”秦恪笑骂着走到他面前蹲下,利索地帮他系好鞋带,又轻轻拉起他的手腕,接着手掌滑下,指尖顺势嵌入他的指缝,稳稳扣住他的手掌,牵住谢明乔的手将他拉起,转身继续往前走。
谢明乔愣愣看着秦恪的背影,表情空白了几秒,很快笑了起来,跟上脚步,走到秦恪身边,反客为主,将他的整只手,都裹进自己的掌心。
很难想象,在一块地砖都价值千金的市区,有一栋这样铺张的大宅,光是地下室就挖了三四层。
秦恪的车停在了负一楼的内部停车场,等电梯的时候,他和谢明乔并肩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电梯很快从B2层上来,门缓慢向两侧打开,看见里面的景象,谈话声戛然而止。
门内是一对男女,身着黑衣黑裙,在电梯里就缠绵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秦恪轻咳一声,示意外头有人,等到电梯门彻底打开,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
秦恪一眼就看到了挂在男人身上的叶筝,而那个年轻男人,是Gloria的小叔子,即将结婚的豪门太子肖锦程。
叶筝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秦恪,同时注意到,大衣的袖子下,他和谢明乔牵在一起的手。
第64章 对我有信心
空气短暂凝结,转眼间又被冲散,肖锦程把手从叶筝的腰上松开,理了理衣冠,若无其事地,露出了一个标准笑容,“明乔,好巧。”
他总算想起自己是来吊唁的,站直了身体,朝谢明乔伸出了手,“节哀顺变。”
“多谢。”谢明乔和他握了握手,介绍道,“这是秦恪。”
谢明乔介绍完,看向他身边的叶筝,肖锦程并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而叶筝也如一件华丽的器物,静静立在男人身后,目光向下垂着,和电梯外的两人没有半点交汇。
肖锦程分明和秦恪有过几面之缘,但他却像第一次见他一样,打了个招呼,看了眼腕表,礼貌地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上去给谢老上柱香,先走一步。”
肖锦程大步走出电梯,叶筝拉高滑到手肘的包带,踩着高跟鞋跟了出去,全程没有往秦恪那边看一眼。
今晚叶筝是陪肖锦程来的,以她的身份,尚没资格来吊唁谢易鸿。肖锦程已经上楼进了灵堂,她在一层找了个化妆间,整理刚刚被吻花的妆。
叶筝刚用吸油纸吸掉鼻头上的浮粉,秦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镜子里,她把半透明的吸油纸扔进纸篓,又从小盒子里抽出一张,按在脸颊上。
此刻她终于不再装陌生人,笑容依旧明亮开朗,“最近我们真有缘分,这么经常遇见。”
“确实,遇见你很多次。”秦恪注视着镜子里的叶筝,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仿佛对女孩补妆的流程特别感兴趣。
“一个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叶筝掏出粉扑,掀开眼皮看了眼秦恪,弯起眼睛,“谢明乔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秦恪诚实回答她,“我让他先去车上等我。”
叶筝俏皮地笑道,“你和他什么情况,别再告诉我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