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月自是心思玲珑之人,这个时机,千之哥哥来找自己,定然是因为殿下的虫蛊,难道说…
“南源水患,殿下受伤,回羽都后,我…对他恶语相向,盼他死了…”
此时想起上一世,只觉得恍然如梦,连说出口都带着几分犹疑,与如今所有都没有重合之处。
原来不同的选择会如此不同。
“据我推论,上一世的事情殿下似乎想起了,既然你经历过,他定然也经历过,只不过,你带回了记忆,他却不曾记得,或者说,这世上所有人都不曾记得那一世的事。”
容千之语气缓缓,说实话,若不是他有过梦境,也不会相信这天方夜谭的事。
但如今,太子殿下也有了同样的记忆,只能说明,真的确有其事。
石桌下的手紧紧捏着纱衣,温无月拧眉,若是殿下知道了…会如何,她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一步,孩子也快出世了,
会不会怪她的欺瞒,怪她上一世的刁蛮任性。
不,那不是刁蛮任性,那是真真切切的对他的厌恶…
温无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殿下知道那是上一世么?”
“不知,若没人说,怎么会有人能想到这样曲折荒唐的事,殿下只认为是虫蛊制出的幻境。”
“这几日,我查阅了很多古书,虫蛊会勾出人心底最抵触最不想接受的事情,惑人神识…让人记忆混乱,嗜血暴躁。”
“所以,那些也是殿下最不想想起的事情么…”温无月看向远处,喃喃自语,心间微微发酸。
“殿下去找了南域人,昨夜南域的关于虫蛊的书籍已经送到了我手中,我和玉太医翻找了一夜,倒是有点发现。”
温无月眼中一亮,满脸期待,“千之哥哥发现了什么?可是有办法了?”
“说有也算有,那书中记载,‘以毒药虫,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谓之虫蛊,这话中的虫便是金蚕,世间万物,相生相克,金蚕是众多毒虫相杀后凝成得到的虫灵,它唯独不敢落于一树,栾树,所以若是有栾树入药,便能化解了这虫蛊。”
温无月听得认真,思索道:“栾树?可月儿未曾听说过栾树
“是,问题就出在此处,书上记载,栾树生在极寒之地,无叶仅有枝,枝研磨成粉,入药即可,书中有名有栾树的形态,描述的很细致,不可能不存于世间,但我与玉太医几人却从未见过这栾树,也未曾听闻。”
温无月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树枝,她似乎曾接触过…这灵光稍纵即逝,温无月再凝神去想却抓不住了。
两人没再多说,容千之送了她回房,临走时又嘱咐了一句。
“孩子快要出生了,万不要太过忧心。”
温无月点头,杏眼中凝着忧虑,她如何能不忧心。
那虫蛊在殿下身上,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
容千之走后,温无月在长廊下站了许久,午后的树影落在娇弱的身子上,莫名多了一丝落寞。
她心中忐忑,她迟迟没有说出重生一事,只因为对上一世的自己心生厌恶。
连自己都讨厌,更担心殿下知道了,她们就不能如现在这般亲密。
她不怕什么,却会害怕殿下不喜欢自己了。
她承认,她不敢赌…
站了半响,直到腰间都泛起了酸痛,她叫了影六。
“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影六本就在院中,立刻躬身站在她身前。
“殿下今日去哪里了?”温无月问道。
影六露出一点为难神色,昨夜,南域人被送到了照夕景。
一名妇人和一个孩童,那妇人还是十一从死人堆里翻出来个带气的,拿药吊着送了回来。
殿下这是处理那两人去了,可地牢阴暗潮湿,审讯一事定然免不了酷刑。
娘娘这身子哪里能去。
“殿下…殿下处理点事。”影六喉间吞了吞,唯唯诺诺。
“带我去。”
温无月见他为难的神色,更是心中疑惑,殿下在瞒着自己做什么,如今她并不放心让殿下一人去做些什么。
“娘娘,不不合适,殿下在审问南域人。”
“南域人?那正好去看看。”见影六没动身的意思,温无月转身就走,“行,本宫自己找。”
“别啊,娘娘,我带您去带您去。”
这照夕景这么大,若真让娘娘到处去找一番,哪里吃的消。
影六苦着一张脸,带着温无月往照夕景的地牢去。
他一定完了,为什么五哥不在,哭。
地牢里,浑浊的空气带着粘稠的血腥味。
两个南域人被绑在刑架,那妇人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打的碎成破布,一条条垂着,干涸的血迹混杂着新鲜的血,浸透碎布,滴滴砸落,万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