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行冷冽的目光扫过来,粱易大傻子似的期盼地看着他。
云行虽戴面具,但苏言还是能感觉到他此刻的不友善,上一次提到时晏归时,也是如此。
苏言把粱易拉到自己身边,“云行可是我的贴身护卫,你还挖墙脚?”
粱易看了看苏言的衣裳,略有嫌弃,“苏言啊,不是我说你,云兄护卫你,真是浪费人才,你有啥好护的?把你偷走,都换不了几两银子。”
苏言:“……”
大军师终于聪明一回了。
苏言踹了他一脚,“一边玩儿去。”
粱易竟也不生气,他撸起袖子,说道:“我也去山里转转,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皇子,还抓不到一只鸡?”
野鸡还没处理好,他们还需在荒村待一会儿,苏言便随他去了。
等粱易离开,苏言才坐到云行身边,感慨道:“粱易的脾气还真好。”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苏言都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踢皇家人一脚。
这鞋得好好保存,传承下去。
“他没机会不好,”云行架起火堆,“粱易虽是最小的皇子,但皇上并不看重他,母家失势后,一度受到打压,看他对太子的态度,应该是太子暗中照拂。后来长大了,皇上不知为何念起他生母的好来,才开始重视他。”
苏言惊讶:“小时候过了苦日子,还能这么傻?”
云行:“……”
“看来皇家的苦日子,和我们还是没法比,”苏言掰着手指头算道,“一定是因为他没有靠山,虽然有人欺负,但不会到置于死地的地步,才没让他认识到人间险恶。唉,皇室就是悲剧的起源。”
云行看向苏言。
从前他认为世间并无值得留恋之处,听苏言的意思,
她应该对人世间也没有眷恋了。
最后这句话,足够砍十次头。
苏言蹲在火堆边等了一会儿,野鸡差不多烤熟了。
苏言喜欢吃鸡翅,云行先扯下两个鸡翅给她,苏言傻笑着接过去。
云行用刀子将剩下的鸡肉分开,想了想,问苏言,“吃鸡腿吗?”
苏言当然喜欢吃鸡腿,但她不好意思再要了,便可怜巴巴地看了鸡腿一眼,然后说:“不用,不爱吃。”
云行再次把鸡腿递给她。
苏言立马接了过去,“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我刚刚又瞎想了?”
云行坐到苏言对面,道:“只要不瞎,应该都能看出来。”
苏言:“……”
说得她好像是个馋鬼。
苏言认认真真啃完鸡翅,发觉粱易还没回来。
毕竟是娇滴滴的皇子,只会些微末功夫,苏言担心他在山中出事,大周未来会少一个伟大的“军师”。
苏言刚想说去山里找找,粱易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他衣衫不整,发冠上还有枯草,“苏言!苏言!苏……”
苏言起身扶住他,“这是怎么了,摔了?”
粱易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指着身后,“有鬼,有鬼!”
“山里有鬼?”
粱易摇头又点头。
云行将盛水的葫芦递给他,“冷静冷静,好好说。”
粱易哭丧着脸,磕磕巴巴道:“我看到骨头了,白骨,好多白骨!”
*
粱易发现白骨的地方离村子并不远,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山中小路狭窄,云行在前方开路,粱易躲在苏言身后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
直到能看到前方有一颗已经枯死的大树,粱易才指着树下说道:“就在那里!”
苏言走过去,看到树下堆着几根白骨,“是肱骨,人的。”
苏言在白骨旁蹲下,“骨头上有裂痕,裂痕中浸染血迹,是生前留下的伤痕。还有被牙齿咬过的痕迹,或许是野兽将埋在土里的尸骨叼了上来。”
粱易听到这里,才探出头,“不是鬼?野兽能挖的动坟墓?”
“或许是坟墓先被雨水冲毁,野兽才有机会,都有可能,不过……这里的骨头,应属于三个人。”
“你怎么知道?!”
“男女老少的骨骼各不相同,都有自己的特点,”苏言捡起其中一块骨头说道,“你看,这块骨头骨质疏松,硬度和韧度都很低,是老人的骨头。还有这一块……”
粱易吓得连连尖叫。
苏言还是人吗?竟拿着人骨瞎比划?!
粱易颤声问:“你、你是阎王吗,你来索命的?”
苏言无语,“我是仵作!验尸的!”
粱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何为仵作。
云行说:“京城衙门也有仵作。”
粱易想起来了,是衙门里最不起眼的一类人。
“仵作居然这么厉害?!”粱易开了眼见了,“你不怕吗?”
苏言轻轻晃了晃骨头,说道:“能验白骨化的尸体,是最幸福的,这可比腐败度高的尸体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