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子宁向来将赵明德称为父亲。
“怎么不该?父亲是咎由自取!”赵秋瑾不平道,“您是没看见高宅密室里的惨状,那些女子平白无故地吃了好些丹药,撑不住的就被剔骨丢进炼丹炉,再做成新的丹药给她们吃,这等腌臜事,我光是听着就会害怕,她们还要长年累月的被关着,有这样的父亲,我已经没脸见人。”
翟子宁出神地望着酒坛。
赵宗做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
她是知道一些的,起码出云楼在做什么,她都知道。
早年出云楼只是赵明德在京城的一股暗势力,后来出云楼聚集的高手愈来愈多,名气渐渐打响。
现在还能得一个名字,当真是可笑。
可翟子宁也从未想过去管赵宗。
她没真的去害过什么人,最多是对着下人时跋扈了些,可父亲与丈夫害人时,她也从未觉得那些人可怜。
左右都是棋子,是他们赵家向上爬的棋子,她高高在上,怎会觉得可怜?
赵秋瑾却心疼他们。
翟子宁拉着赵秋瑾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让她不要怜悯吗?好像也不对。
翟子宁问:“你当真不怪我害了你父亲?”
“害了父亲的是他自己,”赵秋瑾强硬道,“他若什么都没做,怎会有如今的事?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如今被砍头,也是符合大周律法的。对于那些死去的女子而言,即便父亲被砍头,也无法消除她们的怨恨,她们的性命终究回不来了。”
翟子宁忍不住说:“这些都是先生教给你的?”
她生下赵秋瑾后,身子便不太好,她与赵宗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们的心血全都在她身上,自然要请先生来府中教导。
赵秋瑾也说不清楚,“反正我知道不能害人,尤其不能加害无辜之人。”
母女俩正说着话,丫鬟走进来,先行礼,接着说道:“夫人,小殿下差人给小姐送来一封信。”
翟子宁紧张起来,“他?他想做什么?”
梁易整日上窜下跳地和赵明德不对付,对翟子宁来说,这就是和她不对付。
赵秋瑾接过信。
翟子宁道:“还是让下人来拆,当心有诈。”
“他们?不会的。”赵秋瑾取出信,信上并无文字,只有一个……图画。
翟子宁疑惑道:“这是什么?灶台?他为何要给你画个灶台。”
梁易当然不是让赵秋瑾看灶台的,他要给赵秋瑾看的是灶台上的锅。
赵秋瑾:“……”
这个姓苏的仵作!
赵秋瑾让丫鬟带路,去找梁易府邸来的小厮。
到了赵府大门前,小厮不见了,但有一马车停在院墙拐角处。
赵秋瑾让丫鬟回府,独自朝马车走去,也不问来人是谁,直接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梁易惊吓道:“还真敢来。”
苏言朝她摆手打招呼,“你好啊。”
赵秋瑾:“……”
她把信还给苏言,“你把话说清楚,你为何骂我是锅?”
在白云观时她就说她是背锅侠!
苏言耐心解释,“这可不是骂,这是对你的称呼,侠是何意你不知道吗?这完全是赞美,我也时常这样称呼小殿下,这称呼能体现你们的侠义之心,也能表达我对你们的欣赏之情。”
阅读理解做完,两个后代都十分满意。
赵秋瑾道:“你可别把我和我父亲当作是一样的,我最看不惯他们欺负百姓。”
梁易说:“那你岂不是日日都不会顺心。”
赵秋瑾:“?”
“你父亲天天欺负百姓啊。”
赵秋瑾:“……”
苏言低声提醒梁易,“我们是来请赵姑娘帮忙的,你客气些。”
梁易点头表示明白。
赵秋瑾:“……我都听到了!”
苏言也不含糊,说:“那我便直说了。”
赵秋瑾:“??”
不该客气些吗?
苏言道:“你当日跟踪我下密道,可有察觉是否被人跟踪?”
赵秋瑾疑惑道:“你是说还有人在跟踪我?这不可能。”
苏言微笑。
怎么不可能?起码云行就一直看着她。
苏言说:“鱼冬姑姑当时在哪里,为何一直没来找我们,你好好想想。”
赵秋瑾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当时我的确担心过姑姑会找来,她做事谨慎,怎会放我们进密道?晨玉那家伙办事可不靠谱。进入密道后,我还一直担心她会叫人,现在想想,她一直没找来,是很奇怪。至于你说有没有人跟踪我……”
赵秋瑾回忆片刻,说:“我的确听到过一点儿动静,但是很轻微,我也观察过,当时没看到什么人。究竟是不是有人跟踪,我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