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月口中的楚风是安平县里远近闻名的俊秀才,满腹经纶颇有才华。
奈何他生不逢时,朝堂被宦官赵明德掌控,科举已经不是平头百姓为官之路,所谓的官位皆是用银两换来的,状元、榜眼、探花亦是如此。
楚风参加了几次科考,都没能考取功名,只能回到安平县,在安平县的书院教书,赚些银子贴补家用。
也是因为这些年始终埋头苦读,一直未能娶妻。
秦挽月乃县令之女,因楚风有些学问,秦县令特意将楚风请到家中教秦挽月的幼弟识字念书,秦挽月一直倾心于他。
昨日秦挽月去书院寻楚风,恰好见到苏言与楚风举止亲密,就连书院的院长都称楚风似乎钟意于小仵作。
秦挽月虽不认得苏言,但因是安平县头一个做仵作的女子,她爹又是安平县的县令,她是知道苏言的。
她好歹是县令之女,她相中的男子,竟被一仵作抢了去,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秦挽月越想越气,便拉上平日玩得来的小姐妹一起去去找苏言算账。
这边秦挽月还在心底里咒骂着苏言那边小姐妹们的脸色已经变了。
小柳抓着衣角往后退,“苏言?是那个仵作吗?月月,要不咱再考虑考虑……”
小桃也努力地点着头,“对对对,咱们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
秦挽月狐疑地看着二人,“我怎么觉得你俩像是怕她?她不过是一仵作而已,你们怕她,我可不怕!”
小柳的脸色更是古怪,“这与她做什么营生无关……而且楚先生和咱们又没关系,月月,难不成你喜欢他?”
秦挽月小脸一红,羞赧地抓紧手绢,愤愤道:“我、我才不是呢,我只是觉得楚先生是好人,又有才华,不想他被狐狸精耽误了前程!”
小桃不信,“既然不喜欢,何苦特意跑来桃坞村?而且苏言可是个仵作……”
“我是为了正义!况且仵作有什么好怕的?”秦挽月挺直腰板,“你们若是怕了,我自己去!”
语落,秦挽月摸了摸羞得通红的脸,提着裙摆大步向前走去。
其实她早就向爹娘表达过自己对楚风的心意,只是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
小柳和小桃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紧接着,她们脑海中浮现苏言的面孔,皆面露恐惧,但又强装镇定的相视一笑,只能跟上秦挽月的步伐。
越走叹气声越沉。
桃坞村虽只是位于安平镇城外的村落,但因夹在几个村落中间,发展得还算不错,民宅都建了两层,村子的主道上还蹲着几个小贩。
苏言背着工具箱走进村子。
在苏言来到大周朝以前,她是一个刚刚工作两年的法医,身上背着的勘察箱。
但如今她是个仵作,她背着的只能算是个破木头箱子。
箱子虽不精美,装的东西倒也一应俱全,不仅有苏言亲手为自己打磨的一整套工具,还有蒜、姜等除味的东西。
技术有限,工具自然是比不得后代的,但也能验尸。
村口茶摊的破旧帷幔随风摇晃,茶摊的生意却很不错。
苏言看见几个熟面孔,正想与他们打招呼,他们却一齐偏开了头。
苏言瘪瘪嘴,已经习惯了。
她与邻里们单独交谈时,他们还算热情,但一到了人堆里,就没人愿意搭理她。
早些年苏言为此难过许久,现在已经不考虑这件事了。
她穿过来时原主还是个奶娃娃,在大周朝生活十多年,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节奏。
苏言的心情丝毫没被影响到,她提着木箱子回到家。
老苏家不仅院子宽敞,屋里修缮得也分外雅致。
苏言的爹苏茂还活着时在家中开医馆,医术远近闻名,镇上的大夫遇到医治不了的疑难杂症,都会向病人推荐苏茂。
苏言运气好,从未缺过银子。
苏茂是个风趣幽默
的人,与苏言相处,就像至交好友,只是偶尔也会坐在院子的大树下发呆。
苏言想,爹爹应该是在为娘亲的病情担忧。
苏言与娘亲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却一点儿都不了解她,按照后世人的理解,她的娘亲是个植物人。
虽然偶尔也有反应,可苏言却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交流,她与苏茂相依为命,直到几年前的那场灾祸,她的爹娘双双殒命。
苏言看着熟悉的院落,捏紧了木箱子的袋子。
她虽是穿越而来,可与爹娘相处那么多年,早已把他们当做真正的亲人。
几年前一伙黑衣人闯入家中,爹娘死的不明不白,她是一定要为他们报仇的。
思及此,苏言把木箱子丢到院子的石桌上,从怀中掏出账本,计算着手头的银两能够支撑她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