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知道你现在时隔这么多年才翻供,从信誉上就大大降低了?你这还要更严重一点,属于构成包庇罪了懂吗?”
杜连心审视道:“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你现在确定要翻供的话,可能会以伪证罪或妨碍作证罪追究责任,不一定减刑不说,还有概率加重处罚,你必须仔细想好。而且如果确定要翻供,你手上有足以推翻原判决的新证据吗?”
田文柳从她生硬的话里感受到了她的关切,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很想哭,她咬唇点点头:“有,我有证据。管教,我想好了,曾经是我被鬼话迷惑,但现在我不想继续错下去了。他毁了我的人生,也毁了我女儿的人生,我不想看见他继续逍遥了。”
想到徐昕恬的下场,她又是一阵心痛。
他哄骗她认罪,欺瞒骗出她的地址还让她就在原地躲藏,好让她被警察带走,替他顶了所有的罪过。这些她都可以忍,但女儿是她的底线,她那么精心呵护养大的宝贝,不过几年时间,就被徐青城折腾成这幅鬼样子,下半辈子都彻底毁掉了。
凭什么她和女儿是这样的下场,而他还可以和自己的新家庭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田文柳越想越觉得钻心地痛和恨。
她恨透了徐青城的虚伪甜言,让她整个人生都如同那座工厂一样坍塌成了废墟。
杜连心拍了拍她:“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尊重,监狱方会配合你会见律师起草文书的,你想什么时候提起追诉?”
田文柳攥紧拳:“现在。我现在就需要见我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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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12月24号这天,本来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日子。
尽管青居最近状况频出,不太稳定,但到底还没走到要降薪裁员的那一步,大家索性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按部就班的工作。
直到警察众目睽睽之下将老板徐青城带走,声称他和七年前一场刑事案件有关,需要对他进行调查。整个青居上下瞬间乱成一锅粥,人心动荡起来。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左听一嘴右听一耳,七七八八拼凑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真相”,听到“真相”的人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七年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足以让大部分人把这事不关己的情况给忘掉,可当再度提起时,也有不少人立马想起了当年的惨案。
以及徐青城对他前妻一家的大义灭亲之举。
这其中自然有辜华强和卓惜的手笔。
消息闹大的时候,两人正在辜华强家里,他还请了几个媒体去凑热闹,这会儿打开收音机就可以听见现场转播:“各位观众下午好,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欢迎收听临禾有线广播台,我是主持人陶西,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本地知名家电品牌青居家电的总公司楼下,据悉……”
卓惜捧着一杯热水温吞喝着,边喝边听。
辜华强听到一半,忍不住挑眉佩服:“你怎么确定田文柳一定会提起上诉?万一她还是对徐青城抱有希望呢?还有,又怎么确定警察办案一定会这么迅速?”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警察都富有责任心和效率,尤其是这种小地方警察,能按流程给你立案,可真正追究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大多数人只能忍着自己吞下这份委屈。
就像当年辜华强,也不是没试图追究过自己脸上的伤,可立了案后很难获得实质性的进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卓惜却昨天就联系他,让他准备好随时找媒体报道,那时候尽管辜华强不太理解她的自信,但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时间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没想到今天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我不确定。”卓惜淡然说。
辜华强一愣:“什么?”
她原本微微侯着肩,下巴枕在胳膊上,见状微微直起了身,失笑:“你把我想得有多神通广大呀?我又不是什么神算子,哪能预料到一切?说白了还是在赌。”
她走的每一步都从来没有稳操胜券过,几乎七八成都是赌的成分,好在每一次胜利的天平好像都会稍微往她的方向倾斜一点。
她赌田文柳还没有彻底麻木,赌她还能醒悟过来,也赌她那些反应里一定会去做这件事的程度有几分。
结果显而易见,她赌赢了。
徐昕恬真的有一个虽然不太清白,却爱她的母亲。
不过卓惜也不是完全没有二手准备,她跟田文柳说的那番话自然不是只为了威胁她,媒体也是她散播消息的途径,只是没有田文柳这一层的话,消息散播出去想要引起重视恐怕还要时间。
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媒体通常极其敏锐会去捕风捉影,更何况这个消息并不单纯,还卷起了一桩陈年旧案,一看就很有挖掘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