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辜家丽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特别高兴,得意洋洋地往他手里塞钱,跟他说:“哥,你看吧,我现在也是能挣大钱的人了!你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吧!咱俩以后一起养妈!”
这份工作确实好,除了时间长些没太多毛病,辜家都是那容易满足的人,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那时也想着多挣点钱,就和朋友一起出省了半个月。只有半个月,回来就听到了妹妹去世的消息。
他妈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根本站不住:“强啊,你妹妹她…没…没了!”
辜华强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他妈颤声说,因为临近年关,厂里想加量生产多赚点钱,就开高工资让他们都留下加班。辜家丽就是其中一员,后来因为强度太大,不少人就算给多钱也不干了,就剩那么些人在里头熬,工作量也更大了。
为了方便,包装线给弄到生产区里,这头生产出来那头直接打包装货。装好的货堆在角落,再一趟趟运输。
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可能是生产有问题,也可能是搬运有问题,总之就是起了火,瞬间炸了。
那一片全部炸毁,就连防爆墙都炸塌了一个角。在里头的无一幸免,在外头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死,这辈子也落下了残疾。
如果不是动静太大瞒不住,礼花厂那边还想偷偷处理掉尸体。他们这些亲属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小部分尸体都被弄走了。
当时有些人炸的分了体,辜家丽的情况好一点点,离门这边近,还能留了全尸,但也已经面目全非。
当时辜母认出了女儿手上和皮肉粘在一起的红绳,那是她给编的,她哭着喊着不让人把人抬走,那抬人的却说这是厂里下的命令。
好在旁边也有人过来帮忙拉,那抬人的几个寡不敌众,被他们这些亲属给逼走了。
后来全鸿被查封,田家人与主要管理锒铛入狱,资产清算。而徐青城这个女婿却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辜华强反而注意到了他。
这些年他记着妹妹的仇恨,一直暗中调查着徐家,也发现了一些东西。
徐青城并不如别人看上去那么干净,私下里什么打压竞争对手的黑手段层出不穷,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离了田家之后仍旧节节高升的原因。
把别的竞争者全部搞垮了,他可不就顺理成章的出了头,成为了这小地方的前几大产业。
至于那两个人,其实是田家远房表亲,跟田家都不一个姓。本来是跟在田文柳身边负责跑货的,后来因为卷进藏尸抛尸的事件里,不得不隐姓埋名躲躲藏藏。
徐青城不知是哄骗还是什么,把人弄到了自己这边,借着他们本来就不干净的手,处理一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这哥俩就算被抓也大概率不会轻易供出徐青城,他们之间的来往也很隐蔽,如果不是他妈想方设法进了徐家做保姆,他也不会有窃听到这些事情的机会。
徐青城做事太谨慎了,基本从不出面,就连递话也会周转几番。这次应该也是急了,才直接打给了周朝,被他监听到。
卓惜没想到这些事这么曲折,不免唏嘘。辜家丽才刚刚成年就去世,对他这个哥哥来说确实是巨大的打击。
她下意识问:“既然阿姨能在徐家做工这么多年,你们就没想过对他动手?”
“想过,当然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辜华强咬牙切齿,因为说这些,眼睛红得彻底,“但就这么让他死,太便宜他了。”
徐青城那时说着自己光明正大,却还是搬了家,势必要和过去的一切斩断一样。这也给了辜母一个进入徐家的机会,天知道她有多少次控制不住情绪,可她知道,不能就这样毒死他。
后来做久了,徐青城也信任了她,偶尔也会让她打扫下书房主卧。
这些年,辜母和辜华强全凭着仇恨支撑,他们就知道徐青城肯定不清白,可他的人面兽心还是令他们发指。
“曾经的澎湃,东升,千鸟……”辜华强报了几个以前的家电品牌,“这些牌子的垮台都是徐青城在背后找人做的手脚。最惨的是东升,本来已经小有名声口碑,却被徐青城买通人手动了生产线,后来有人因为使用了东升产品触电而死,东升也变得人人喊打。”
但辜华强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徐青城跟这些有关,而起初他也没有录音设备,后来好不容易攒了钱换了设备,却又了解到这些东西根本不能作为扳倒徐青城的力证。
卓惜飞快地记下这些,思索:“我们一件件捋。我查过了,当年全鸿礼花厂不仅是在临禾,就是全临江市里都属于生产大厂了,按道理来说他们没有必要如此铤而走险违规生产,除非他们非常急着用钱。”